景元八年的上元节如期而至,过节一应准备自年前就已经开始,如今整个江宁城已经是热闹非凡,除却本地的游人,往临近几处也聚了很多人来。灯市璀璨,与此相对的是毫无生气的兰府。
兰羽这几日都在外奔波,早出晚归,每每回来都是满脸疲倦。这时回来,兰羽先是去书房找了兰若,说了今日的进展收获,方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自那日的事情之后,杨昕并住到了兰家,兰若单独划了个院子给他们,另外吩咐两个丫鬟照顾,杨昕心里自己已经多有打搅,不愿再添麻烦之类的话,倒不曾真正在兰若跟前提过,反是与兰羽独处的时候,会提及几句。
兰羽多会宽慰几句,说几句少爷的好话,让杨昕放心,不用有什么压力。这个时候,兰羽说什么都不会让杨昕离开自己身边的。
兰若心情一直不好,家里人不敢招惹他,同样因为那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蓝少爷暴起脾气来,可不是小事。
杨家那位妇人后来送了医馆,倒没什么性命之忧,不过那疼痛确实一直持续着,腹部可怖的伤口,大概要养好一阵才会痊愈。
兰若本意也只是略施小惩,真要杀人,徒惹麻烦的事兰若断不会做。其实那日那妇人若知趣一些,又或者不是在那个时间遇见兰若,自然不会遭这么大罪。
日子表面平静无波,私下里确实暗流汹涌。官府的人因为火器的事过来了一趟,听说是那边报了官。提到火器,自然杨昕的事被牵扯出来,大抵过来的捕快对这事有所知情,有些同情杨昕的遭遇,所以在兰若持有火器这件事上倒不曾过多为难,只是让他过去衙门一趟。
送走了官府的人,兰若问了兰羽才知道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火器,不过却还只是雏形,像他手里这种已经很先进了。
最后兰若大抵能猜到,官府的意思是要他帮忙花些心思,毕竟这样的东西用到战场上,又哪里还会惧怕辽狗!
兰羽自然也表露出这样的心思,兰若报之一笑。
此时的他,家尚且顾不全,哪还有什么心思理会这个国?
无国不成家,这样的言论也是得分时候讲的!
说来到了江宁这么久,一直没什么事,每日钓鱼下棋,偶尔出去散散心,日子还是很不错。只是后来接连发生了许多事,都不是好事,给兰若还是带来不小的打击。好在现在兰羽的事情暂时定下,算是给兰若的些许安慰。
兰家的重心依然是在灵儿失踪这件事上,官府那边兰若每天都会过去一趟,此时那边对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尽管一开始就不对这些官老爷抱多大希望,兰若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各处汇集的消息,同样没有发现灵儿丁点的踪迹。兰若想起那个一道失踪的小东,并又去找了杜小七,对那位小东花了不少心思,让人不爽的是最后还是没什么发现。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江宁一样,这位小东同学的过去没人知道。
兰家小院里,竹涛依旧。池塘里先种下的荷花已经成活。月华清清,落下一地银霜。
兰若坐在院中,仰着头,月光下他的鬓角如霜,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兰羽手里端着什么东西,在院门口微微停了一下,似是在调整心情。
杨昕跟在他身后,这时也停了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少爷这样下去可不行。”因为兰羽的缘故,杨昕也是称兰若少爷,叫了一阵倒改不了口。
兰羽点了点头,“这才没几天,少爷鬓角已白,他心里也不知该有多痛。灵儿见了会伤心的。”
杨昕轻轻点了点头,可能是想到自己的命运,并有些伤感,同样是女人,她纵然是富家小姐,到头还比不得一个丫鬟。
“走吧,待会不要提起什么不开心的事。”兰羽说着进了院子,脸上尽可能笑着。
“怎么没有出去?”兰若听了声响,睁开眼,见是兰羽,问了一句。
兰羽到了近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石桌上,“也没什么可看的,灯市什么的看的多了,不喜欢了。”
兰若轻笑了一声,看了兰羽带来的东西,没说什么。
杨昕站在兰羽身后,像个贤淑的妻子,却是因为规矩,觉得此处不该有自己的位子。
兰若抬手示意她也坐,犹豫了一会才坐了下来,自然有些拘谨。
“呵呵,我这里不用讲这么多规矩,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想了想,又道:“你们的事外面传的不好,之前没考虑许多,就把你接到了家里,在这该和你说声抱歉的。”
杨昕忙站了起来,“少爷于昕儿有大恩,这么说折煞昕儿了。”杨昕这话说的很真诚。
客气的话说了几句,兰若不想在兰羽两人面前表露不好的情绪。所以话题也多是些轻松的。
说了几句,杨昕为两人各自盛了汤圆。
安静的吃了一碗之后,兰若并让兰羽到库房搬了个两个箱子过来。
这些箱子是早些时候杜明带过来的,也许是觉得好歹是个节,所以兰若并觉得还是该适当的热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