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或谓楚王曰①：“臣闻从者欲合天下以朝大王，臣愿大王听之也。夫因诎为信，奋患有成，勇者义之②。摄祸为福，裁少为多，知者官之③。夫报报之反，墨墨之化④，唯大君能之。祸与福相贯，生与亡为邻，不偏于死，不偏于生，不足以载大名⑤。无所寇艾⑥，不足以横世。夫秦捐德绝命之日久矣，而天下不知。今夫横人利机，上干主心，下牟百姓⑦，公举而私取利，是以国权轻于鸿毛，而积祸重于丘山。”
【注释】
①楚王：即楚考烈王熊完。②诎(ｑū驱)：同“屈”，委屈。信，同“伸”，犹言申张正义。奋患有成：在患难中奋进有所建树。姚本“奋”作“旧”，鲍本作“奋”，从鲍本。鲍本:“奋于患难，以能有成。”勇者义之：勇敢的人把它作为义。③摄：收取，此处有预见之意。裁：控制，此处有掌握的意思。官，通“管”。吴正曰：“官之，谓主其事也。”④报报之反：犹言反反复复地变化，屈伸祸褔相反不已。缪文远本：“此言使之与原来情势相反，包上文‘因诎为信’，‘摄祸为福’等而言。”墨墨之化：无声无息的变化。墨，同“默”。吴正曰：“墨墨之化，言变化无形。”⑤相贯：犹言相通。贯，贯通。偏：犹言专一。载：犹言承载，获得。⑥寇艾(ｙì义)：犹言用兵侵犯别的国家。寇，侵暴。艾，通“刈”，斩割。⑦(ｌàｎ滥又读ｌàｎ兰)口利机：犹言巧言利舌。干：求得。牟：指加倍谋取。
【译文】
有天对楚王说：“据臣所知，主张合纵外交政策的人想要联合天下诸侯来尊奉大王，所以臣请求大王能听听我的看法。一般地说，在委屈的环境里伸张正义，在患难中受到激励，这是勇敢的人义不容辞的事。变祸患为福气，变少而为多的，这是聪明人份内的事。世上的事物，反反复复地轮回，无声无息地变化，这些事只是身具崇高道德的君主才能完成。祸与福是互相贯通的，生与死是彼此为邻的；所以如果被生死控制。就不足以建立崇高的声誉。假如不遭受贼寇的侵扰，就不能够证明无敌于天下。秦国捐弃道德断绝天命的时间已经很久，可惜天下诸侯到现在还不知道。主张连横的人一味宣扬有利可图之事，在上边干涉君主的计划，在下边谋取百姓的支持，表现上为公家谋划，实际上是私自取利，因此国家的政权像鸿毛一样轻，而积祸比丘山还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