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齐令周最使郑①,立韩扰而废公叔②。周最患之曰:“公叔之与周君交也,今我使郑③,立韩扰而废公叔。语曰:‘怒于室者色于市。’今公叔怨齐,无奈何也,必绝周君而深怨我矣④。”史舍曰⑤:“公行矣,请令公叔必重公。”周最行至郑,公叔大怒。史舍入见曰:“周最固不欲来使,臣窃强之。周最不欲来,以为公也;臣之强之也,亦以为公也。”公叔曰:“请闻其说。”对曰:“齐大夫诸子有犬,犬猛不可叱,叱之必噬人。客有请叱之者,疾视而徐叱之,犬不动,复叱之,犬遂无噬人之心。今周最固得事足下⑥,而以不得已之故来使,彼将礼陈其辞而缓其言,郑王必以齐王为不急⑦,必不许也。今周最不来,他人必来,来使者无交于公,而欲德于韩扰,其使之必疾,言之必急,则郑王必许之矣。”公叔曰:“善。”遂重周最。王果不许韩扰。
【注释】
①周最:周朝公子。郑:即韩国。郭希汾本:“郑为韩灭,韩迁都郑,故称韩为郑。”②韩扰:韩国公族。③今:姚本作“令”,鲍本作“今”,从鲍本。④必绝周君:姚本此句“必”字下无“绝”字,鲍本有“绝”字,从鲍本。⑤史舍:齐国使者,与周最一同出使韩国。⑥固:通“故”,旧时,先前。金正炜本:“固与故通。……‘故,犹旧也。’”⑦郑王:指韩襄王。齐王:指齐闵王。
【译文】
齐国派周最出使韩国,要任命韩扰为相国,罢免公叔,周最为此而担忧,说:“公叔和周君交谊很好,派我出使韩国,要任命韩扰为相国,罢免公叔。俗话说:‘人在家里生气,一定会在大庭广众之中表露出来。’如果公叔怨恨齐国,可就没有办法了,他一定会与周君关系恶化,而且会深深地怨恨我。”史舍说:“您出发吧,我让公叔一定看重您。”周最到了韩国,公叔大怒。史舍入见公叔,说:“周最坚决不想出使,是我强迫他来的。周最不愿意是为了您,我强迫他来,也是为了您。”公叔说:“愿听听您的道理。”史舍回答说:“齐国大夫庶子养了条狗,狗凶猛不能呵叱它,呵叱它就要咬人。有客人要求呵斥狗,注目熟视而又轻轻呵斥它,狗没有动;又呵斥它,狗竟然没有咬人的意思。周最以前有幸能够侍奉足下,是因为不得已而出使贵国,他将有礼貌地慢慢地陈述他的意思,韩王定会认为齐王并不急迫,一定不会同意。如果周最不来,其他人也必会来。来的这位使者与您没有旧交,而想先讨好韩扰,那他办事时一定很快,说话也一定很急,韩王就一定会同意。”公叔说:“好。”公叔就很重视周最。韩王果然没有同意任命韩扰为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