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陈翠合齐、燕，将令燕王之弟为质于齐①，燕王许诺。太后闻之大怒曰：“陈公不能为人之国，则亦已矣②，焉有离人子母者?老妇欲得志焉③。”陈翠欲见太后，王曰：“太后方怒子，子其待之。”陈翠曰:“无害也。”遂入见太后曰：“何臞也④?”太后曰：“赖得先王雁鹜之余食，不宜臞。臞者，忧公子之且为质于齐也。”陈翠曰：“人主之爱子也，不如布衣之甚也。非徒不爱子也，又不爱丈夫子独甚。”太后曰：“何也?”对曰：“太后嫁女诸侯，奉以千金，赍地百里，以为人之终也。今王愿封公子，百官持职，群臣效忠，曰：‘公子无功不当封。’今王之以公子为质也，且以为公子功而封之也。太后弗听，臣是以知人主之不爱丈夫子独甚也。且太后与王幸而在，故公子贵;太后千秋之后，王弃国家而太子即位，公子贱于布衣。故非及太后与王封公子，则公子终身不封矣。”太后曰：“老妇不知长者之计。”乃命公子束车制衣为行具。
【注释】
①陈翠：燕国大臣。燕王：指燕昭王。②则亦：姚本作“亦则”，鲍本作“则亦”，从鲍本。③欲得志：犹言想要报复。④臞(ｑú渠):瘦。
【译文】
陈翠为了联合齐、燕，准备把燕王哙的弟弟送到齐国做人质，燕王哙允许了。可是燕太后却很生气说：“陈翠不能帮助燕国就算了，怎可拆散人家母子俩骨肉分离呢?我一定要把他抓来杀死才甘心!”陈翠想要晋见燕太后，燕王哙说：“太后正生你的气，你过一段时间再去晋见!”陈翠说：“不要紧的。”于是陈翠就晋见了燕太后，说：“太后怎么瘦了？”燕太后说：“侥幸有先王剩余的大鹅和鸭肉可吃，应当是不该瘦的，只是因为担忧把公子送到齐国去做人质。”陈翠说：“太后的爱子女，反不如平民爱得深。其实不但不爱子女，而且更不爱儿子。”燕太后生气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翠回答说：“太后嫁女儿给诸侯，陪嫁给她1000斤黄金100里土地，为的是替她终身设想。如今君王想要封赐公子，但是百官坚守职分，群臣效忠，他们异口同声说：‘公子没有功劳，不应该接受封爵。’因此君王想把公子送到齐国做人质，目的就是准备让公子为国立功，然后以此封给他高贵爵位，可惜太后不肯让公子去。如此臣才知道君主不爱男孩，尤其是太后更是如此。所幸太后和君王还在世，所以公子在朝中还相当有地位，可一旦大王和太后辞世，由太子即位，到那时公子连一个平民都不如。所以如果不乘太后和君主在世时让公子立功，那公子这一辈子就没有封爵的机会了!”太后说：“我先前不知道你的打算啊!”于是让公子准备车马、服装以及远行的一切用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