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闲闲的倚在院中的贵妃椅上看满园娇嫩的花儿,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小的一声:“主子。”
莲承重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牧儿那丫头,头也没回,拿起小几上的薄胎瓷茶杯,饮了一口花茶,笑而不语。
“还不过来?傻站着干什么。”莲承重放下茶杯,余光扫到这丫头还在身后不远处站着,眉头一皱,说道:“我要你打听的事呢?”
牧儿马上走上前来,说道:“晨美人说,昨儿皇上从涵妃那里离开后,在展贵人那里歇了,但是彤官并未记下,想必,是没有宠幸展贵人,只是留宿一晚。”
牧儿看了看四周无人,最近的宫女也只是守在很远的地方,但以防万一,还是俯下身说道:“听说萧妃娘娘有些不满呢,昨儿皇上本应去她那儿的。”
莲承重冷冷的看了一眼牧儿,有些不满意,说道:“听说?不满?”
牧儿一惊,连忙说道:“是,是大发雷霆,摔了好几个花瓶不说,一桌子菜全掀了,还不准任何人传到皇上那里一点风声。”
勾起嘴角,她轻轻抛出一个鼻音:“嗯?”
牧儿虽然跟着莲承重多年,此时竟也猜不出主子的心思,只能站在一旁。
莲承重继续问道:“怪不得太后曾经告诉我,这萧妃才是正经应该防的,表面上装的宽容大度,其实背地里不还是那点心思。不过,太后那里没什么动静么?”
牧儿面露难色,挠了挠头,说道:“说来也奇怪,自宫宴以后,太后娘娘就再也没迈出僖安宫,对外放话是偶感风寒,太医也召了几个,但依奴婢看,这病倒是。。”
不再继续说,牧儿知道主子自能领会个中意思。
“牧儿,叫上琉璃,陪我去僖安宫看看太后娘娘,毕竟身为后妃,这礼数还是要守得,省的让人拿住话柄,说我目中无人,那就不好了。”故意大声的说着,生怕那些人听不着。
牧儿也是个精明人啊,马上抬手扶起莲承重,叫来琉璃,跟着莲承重娉娉婷婷的出了鹿鸣水榭。
这一路上姹紫嫣红开遍,最为艳丽的牡丹到时独独吸引人眼球,虽然花香有些醉人,但是仍是不影响观赏那美好的景色。
一路赏着花,悠哉悠哉倒是也走到了僖安宫前,这门前的虞姬争艳更是开的惊心,简直要红了半边门楣。
请门口的小宫女进去通报太后,而这一人两仆就在门口静静守着。
倒是有些闲,莲承重无聊的打量周围,这地方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是上一次到访也是五年前了,她牵着弟弟,迈进这极致奢华的宫殿。
五年过去,这里没有变化什么,门还是红漆大门,房檐依旧是美轮美奂的凤凰正吻,只不过住的人变了,从当年宠冠后宫却至先帝驾崩都未曾封后的薛贵妃,变成现在权倾后宫,细细算计的薛太后。
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回想,她一看,那个小宫女已经出来了,身前走着的正是太后的贴身侍女,落梨姑姑。
“竟让莲贵人等了这么久,是老奴怠慢了,贵人见谅。”落梨姑姑出来第一句话,就是笑着赔礼。
莲承重也不好给人面子,淡淡的说:“落梨姑姑严重了,姑姑侍奉太后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即使真是怠慢了我,也不碍事,再说,这不是宫女不认识我么,又不是姑姑的错,姑姑不必放在心上。”
落梨姑姑满意的一笑,继续说:“贵人快快跟老奴进去吧,太后娘娘听贵人来了,心情很是不错,有几分精神呢。”
莲承重在心中冷冷一笑,那老婆子压根就没病,对外人也就罢了,对我还如此哄瞒,真当我傻了不成。
点点头随着落梨姑姑进去,站在门口,隔着重重薄纱,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是莲丫头么?快过来,到哀家近边来,好几年没看见这娇俏的小丫头了,当日选秀低着头,哀家也没看清楚,现在好了,快让哀家好好看看,看看当初那个小丫头出落成什么样子了。”
莲承重更是心中冷笑,是啊,是好几年不见了,但是这五年来这老婆子一直派人监视自己,真当自己是孩子感觉不到么?嘴上说着多年不见想见见自己,其实这些年来,自己每天吃了些什么,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是,太后娘娘。”留下琉璃和牧儿,独自一人穿过那层层薄纱,忽然听到一声门关闭的声音,知道落梨那个老狐狸把牧儿和琉璃带走了,莲承重也放弃了优雅的姿态,快步走向太后的寝榻。
“哟,这莲丫头莫不是想念哀家了,这么着急见哀家么?”太后也知道没有外人了,虽然还是温温柔柔的声音,但是其中的讽刺确实明白得很。
“哼,明知故问,太后娘娘什么时候也会这种幼稚的把戏了?你我都彼此心知肚明,再这么装下去,太后娘娘觉得好玩么?”莲承重冷冷的开口,几步走到寝榻前,太后散着头发坐了起来。
“呵,果然和当初那个小丫头片子不一样了。”薛太后轻轻开口,抬起头看着一身冷静的莲承重。
“也幸好你有这个觉悟,不把我当成当年那个任人威逼利诱的傻子。”莲承重本就不爽,这话头一起,更是有火,但是表面还是冷静的。
薛太后倒也不急不缓,说道:“果然不一样了么?照哀家看来,还是一样的,你的弟弟。”
被人抓住死穴,莲承重心中有些跳脚,这老婆子除了拿自己弟弟来威胁自己,真真是没别的招数了。
“怎么?我弟弟好好的在边疆保家卫国,又哪里招惹到太后娘娘你了?”莲承重没有好气,冷冷的讽刺。
“那倒是没有,你弟弟那么听你话,怎么可能忤逆哀家呢,好好的在边疆呆着呢,天天在军营里操练将士,时不时打击一下那些不自量力的戎狄,只不过上次受了点小伤。哀家不过派人告诉他你入了宫,谁知道这孩子心神恍惚,怒击攻心吧,一不小心被那些蛮子射了一箭罢了。”薛太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却让莲承重红了眼睛,怪不得怪不得,弟弟远在边疆,信息闭塞,上哪里知道自己要入宫的消息,原来是这老婆子,监视弟弟的同时还负责通风报信!
忍了又忍,终于压下那一股怒气,自知受制于人,莲承重也不再说那些口舌,直言不讳,说道:“你此番装病引我前来,有何事?”
薛太后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满意的一笑,这一招真是百试不厌,说道:“哀家虽然有野心,但是这个国家没了野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那个云昭仪是戎狄那边上次战败送来的贡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副中原女子皮相,心思却和戎狄一样,狼子野心!萧妃那个傻子还帮着她,真真是愚不可及。”
说到这里,薛太后有些生气,平静过后继续开口:“现在皇上膝下无子,女儿也只有那萧妃的独女晴月,云昭仪在萧妃的帮助下恩宠不断,虽然每次哀家都背地里将避孕药当做补药让御医送了过去,但是难保那天那个云昭仪偷偷丢掉,万一那肚子里留下孽障,那后患可是无穷的,哀家本家的侄女明晨哀家早就见过,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哀家也不指望着她能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但是,你,哀家最器重的人,一定要给皇上生个儿子,而且一定要赶在其他人之前,你,一定要生长子!暂时没有孩子没关系,需要时间哀家也明白,但是,哀家可是一直看着你呢。”
哪里是什么商量,完全就是命令,莲承重自知推脱无趣,应了下来,连告退都没说就径直出了太后寝殿,带着琉璃和牧儿往鹿鸣水榭走。
莲承重正在想太后刚才的话,没想到一个小宫女跑了过了,那人她认识,是湘竹姑姑身边的小丫头,为人机灵的很。
只见那小丫头拍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主子,快,快,快回去吧,皇,皇上,来了。”
这一句话,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却也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