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晚被陌生男子欺负后，莲承重便再也不敢在晚上出去，而当事人苏姑姑却只字不提当晚的事，这让她也无从开口。
脑海中总是一遍一遍的回想起那男子抱住自己时那抹温柔的笑，脸颊上仿佛还有他手尖上温暖的温度，轻轻抚上脸上的肌肤，自己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猛然清醒过来，摇摇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想一个登徒子自己莫不是疯了。长长吁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听着礼仪姑姑古板的声音。
苏姑姑在一旁看着这些莺莺燕燕的佳人，突然被她脸上一瞬怔愣的表情吸引，看着这个冷静的女子脸上浮现气恼惊慌，便知道那晚她去了点墨池。
不再听着礼仪姑姑枯燥的千篇一律，苏姑姑转身便走，身后的另一个姑姑轻轻说道：“苏姑姑，你是不是？！”
“牡丹，都说了只有你我两人的时候叫我苏落。”苏姑姑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牡丹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道：“落姐，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我没办法阻止你，但是落姐，你应是知道的，她是太后的人，她的弟弟现在正在边疆随军驻守，据可靠消息，最近戎狄那边不是很清静，微微有些骚动，不出意外，这战争快打起来了，而以她弟弟在京城时的名气，一旦他们得胜班师回朝，她弟弟就得加官进爵，而她又是站在太后那边，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挖墙脚，难道就不怕失败？再或者不怕被太后发现？”
苏姑姑一挑眉，看着忧心的牡丹笑问：“你怎么知道她是站在太后那边的？”
牡丹正欲无奈的开口，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从小受太后恩宠，以臣女身份与众皇子皇女一起住在宫中，后来虽称病回南方养病而离开的皇宫，可是在宫中的那几个月可谓是受尽太后明里暗里的照顾，现在入宫待选，太后要是没在她身上整出什么幺蛾子就怪了！
转念一想，牡丹诧异的看着苏姑姑，不可置信的说：“落姐，你难道知道些什么？她不是帮助太后的？”
苏姑姑冷冷一笑，带着牡丹偷偷绕过几个不出名的才人，美人，拐至一处早已荒废的宫殿，看着朱漆大门斑驳的模样，脸色更是冷峻，半晌才对牡丹说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在那个美名其曰太后娘娘的眼皮子地下躲过了这么多年，那个丫头，我若是没把握，敢叫她半夜在点墨池等？”
牡丹自知失言，即使现在她们同为姑姑，但是苏姑姑毕竟曾是。。唉，罢了罢了。
“牡丹自知错了，但是有一事还需主子解答。”牡丹放弃了亲昵的叫她落姐，因为她知道，这个称呼，不过是自己这么多年陪着她忍辱负重换来的，即使她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她也是自己的主子。“主子怎么知道，那莲家小姐会帮助主子而不是帮助太后娘娘呢，毕竟，那莲小姐也是个世俗女子。相比之下，太后娘娘这个靠山，可是不小。”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苏姑姑一声叹息：“牡丹，这后宫多年苦雨，你果然是圆滑了，记得那些时日，你可是从不会这么说。”
牡丹心下忐忑，不知苏姑姑是什么意思。
苏姑姑看了一眼迟疑的牡丹，眼中叹息之色渐浓，痛惜的说：“牡丹，这些年，为了明哲保身，你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可是，这也让你变笨了不少。”
牡丹陡然一惊，但依旧一言不发。
苏姑姑摇了摇头，转而道：“刚才你若仔细看了那莲丫头的表情，你就不会这么问我了。”
牡丹开始努力回想刚才的一切，那莲小姐眉目婉约，眼中的寒气淡了不少，咦？怎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莲大小姐也蹙起了眉，一幅气愤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因为被晾在湖边而气愤，倒像是？
看着牡丹突然疑惑的目光，苏姑姑笑了，不再等待牡丹的自我领悟，直接开口道：“那晚，我没去赴约，可是，有人无意看见了某个小身影在湖边遗世独立的模样。”
牡丹突然抬头看着苏姑姑，几个眨眼间就反应过来，她颤抖的说：“主子，太冒险了！万一，万一那晚失误了怎么办？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做呢？”
苏姑姑突然冷下眸子，看着后怕的牡丹，苦笑着说：“我若再等，只怕等到死，我也不可能完成夙愿，我身后只是深渊一片，就算被发现又怎么样？以前若不是我太犹疑，总是思前想后，怕这怕那，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声调陡的一转，但是苏姑姑也自知这后宫处处隔墙有耳，便敛下声音：“哼，我偏偏就要赌一把！这一次，成王败寇，我决不再等！”
牡丹看着苏姑姑眸中飙升的恨意，自知自己无法排解主子多年来内心的痛苦，也罢了，多年谋划，这一次，成败在此一举，只希望，那位素昧平生的莲小姐，能明白主子的一片心。
储秀宫中的欢声笑语随风传来残音，牡丹看了看身后惨败的宫殿，再听着耳边银铃般的声音丝丝缕缕，坚定了内心的信念。
她们，确实是等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