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的贸易发达,每天进城出城的商队很多。没有特殊情况,守城的官兵只是看看路引和相应的文书,都会放行。这天下午,一支装满货物的商队慢慢地朝城门口走来,此行一行人大约十多个人,依照惯例,受到官兵的查询,“干什么的?”
“官爷,我们去北面走亲戚,这是路引,您看。”一个男人点头哈腰的说道。
守城门的一个官差看了看文书,抬头随意问道:“轿子里是什么人?”
“是我家少奶奶和小少爷。”
官差看了看这支队伍,队伍中的男人看起来个个不是善茬,“把轿帘掀起来我看看。”
“这……”,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掀起了轿帘的一角,看了一眼,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靠在一个男孩的身上,胳膊耷拉在一旁,看不清脸色,男孩不时地给她擦着汗,脸上露出焦急的脸色。
“官爷,您看,我家少奶奶病了,想早赶到下个城镇打尖,您看?”边说着边往那位官爷的手中塞了银子。
官差用手掂了掂银子,随即放了行。
刚从城外回来的安宁路过这里,随意地看了一眼,骑着马走了几步,拉住马停了下来,看着远去的队伍,沉默不语。
“少爷?”安四疑惑地问着安宁。
“轿子里的人好像是大唐酒楼的少东家,你去找几个人,我跟着去看看。”安宁眉头微簇,淡淡地说道。
安四没问为什么,因为他的主子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既然相帮就有一定的道理。
安四打马往城里走去,安宁随即调转马头也向城外走去。他没有看清女人的脸,可是她的胳膊上戴的镯子好像是乔乔带着的,之所以这么有印象是因为乔乔带的镯子很特别,一圈一圈圈起来得有十多圈,样子很别致,她好像总是带一些很别致的首饰。
如果是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像她特别的能惹事。
一行人出城以后,都没有说话,走了一段时间以后,其中一个男子上前对轿子里的人说:“少爷,是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轿子里的人沉默一会儿,淡淡地说道:“先往东走,然后绕回来再往西北。”
来请示的人吆喝着带队往东走去。
安宁不敢离得太近,他想了想,打马向前走去。经过这支队伍的时候,队伍中的几个男人警觉地看了看他,可安宁压根就没有看他们,一刻也没有停留就走了。
队伍行进了一会儿,前面的路上出现了几块巨石挡在了路中间,领头的人看了看天色,向轿子里的人请示:“少爷,您看?”
男孩从轿子里走出来,不耐烦地说:“还不去叫人帮着一起推,真倒霉。”
正巧几个庄稼人向这边走过来,领头的男子连忙叫住他们,帮忙一起推石头。
一个黝黑的庄稼汉的擦了擦脸上的汗说:“我们干了一天活,没有力气了。”其他几个人也附和道。
领头的人一看这种情形,只得说:“搭把手,不会让你们白干的。”
黝黑的庄稼汉想了想,说了价钱,领头的人一听,大怒:“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庄稼汉无所谓地说:“就这个价钱,不行拉倒,我们本来就累得半死,正不想管这闲事呢。”说完就要走。
男孩站在一边透气,不耐烦地说:“老邓,你就给他们吧,我们还要忙着赶路呢,我们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到了地方,还在乎这种小钱?”
那个叫老邓的生害怕他家少爷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赶紧答应。那个黝黑的庄稼汉心里想今天真幸运,把石头抬过来挣了银子,再把石头抬出去又挣了银子。不过那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我们要价再高这些人也是会给的呢,哎,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比我们聪明呀。
十几个人帮忙把巨石抬到一边。
安宁悄悄地摸到乔乔呆的轿子边,一个手刀就劈晕了驾驶马车的人。把乔乔从轿子里抱出来,抱的过程中无意碰翻了轿子里的一个暗格,安宁心里一动,拿出暗格里的一个盒子,揣到怀里。悄无声息向远处的庄稼地里走去。
而当一帮人把巨石抬走,付完了庄稼汉工钱的时候,男孩透完气,走到轿子旁,看到晕倒的人大吃一惊,掀开轿子,看到空无一人,再翻暗格,看到盒子也没有的时候,脸色刹时变得惨白,颤抖的大叫:“邓爷爷,你快来看呀。”
而当老邓过去,看见男孩指着放置暗格的地方空无一物的时候,他的脸色憋得发青,愤怒地看着男孩的时候,男孩没有了一直以来的颐指气使的模样,根本不在乎的哭喊道:“邓爷爷,怎么办呀。”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告诉你不要带那个女人走,一刀结果了事,你非得要带她走,这下出事了,我们都等着杀头吧,回去看怎么向老爷交待。”老邓大喊道。
一起的随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个个面面相觑,只知道丢了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
老邓想了想:“巨石,有问题,快,快抓住刚才那几个人。”
可是望着茫茫四周,除了满地庄稼,一个人影都没有,哪儿还有什么庄稼汉的身影,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又凭空消失了,只得命人四处找找。
老邓心里一阵绝望,看着哭个不停的男孩,心里一叹,对他说:“少爷,事到如今,只能见到老爷再说,看看他能有什么办法吧,还有,丢了东西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否则会引来杀身大祸。”
男孩使劲的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嚣张跋扈的样子。每个人都需要成长,只不过有些成长的代价是人们承受不起的。
安宁抱着乔乔没走多远,害怕被人发现他的马,他把马放在远处,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安宁边抱着乔乔边在心里诽谤,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沉,这回可得连本带息的讨回来。
当安宁抱着乔乔,找到自己的马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估计回去城门也关了,他拖着两条酸软的胳膊把乔乔扶上马,黑着一张脸在附近找了一座破庙。
下马的时候,安宁毫不夸张的半拖半拽着乔乔向庙里走去。看着庙里布满了灰尘,安宁皱了皱眉头,他大致的清扫了一下,把乔乔放在刚刚燃起的火堆旁边。安宁靠在柱子旁边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那个盒子。
盒子很精致,安宁随便在地上捡了一根稻草以后,就轻松地把盒子打开了。看到里面的东西,安宁的眼神一凝,里面是一个圆柱型的铜条,上面布满了突起的小疙瘩,小疙瘩可以按下去,除此之外,没有缝隙,这是一个复杂的机关锁!一般人是不会使用这种高难度的锁的,这帮人究竟是什么人?
安宁看了看旁边的乔乔,她睡得很沉。安宁摸了摸圆柱表面的突起处,按下一个突起,再推动下一个突起向前一格,然后再按下一个突起,将前一格的再后退二格,如此反反复复,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当所有突起的小疙瘩都在一条直线的时候,只余下一个小疙瘩了。
安宁吸了一口气,轻轻按下了这个剩下的小疙瘩,砰的一声,发出了细小的声音,圆柱铜条从中间打开了。安宁从里面拿出几张纸,当他看完以后,心里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过了好一会儿,他平息下来,突然感到一种乏力,心里感觉憔悴不堪。这次自己来此,是家族打听到消息,太子赵康和朝中大臣相互勾结,垄断私盐。当今圣上最恨皇子私下接触大臣,为此已经废了二个皇子了。即使自己高高在上,可是当老子的没死,就有人挑衅他的威望,这终归是一个久居高位的人所不能容忍的。
自己从小被家族培养,注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为家族出力义不容辞,这种思想从小就根深蒂固。自己已经找到些线索,可是狐狸隐藏的太深,事情进展的颇为缓慢。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发现了盒子里的东西。虽然和这次的事情没有联系,可是安宁还是觉得身心俱疲,感觉身边无时无刻都存在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
皇上年龄越来越大了,争储的斗争现在已经从暗里转到明处,而安家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只因为七皇子赵焱身上有着安家的血脉,还有身在皇宫的姐姐,只有帮助赵焱,姐姐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如果争储失败了,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她的命运自己都不敢想像,想到这,安宁心里很烦闷。
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他想了想按原来的样子将机关锁复原,这种要命的证据以后会有大用处的。
自己正在凝神细想这些烦恼的事情的时候,乔乔可能是睡冷了,自发的向安宁这边滚来,她靠近安宁,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安宁看了看身边的乔乔,身上的衣服由于被拖拽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颜色了,脸上还有泥土,头发已经凌乱不堪,和街边要饭的没有两样。
安宁嫌弃的看了看乔乔,站了起来,将她拖到一边,自己也很疲劳了,刚想闭目休息一下,可是乔乔不一会儿又自动滚到安宁的身边,直到接触到安宁温热的身体,她才老实下来。
安宁很生气,甚至在想她的药效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在装睡?于是他低下头拍了拍她的脸,乔乔没有动静,安宁又使劲的拍了拍她的脸,啪啪啪的声音清脆响亮,乔乔嘟囔了两声,还是没有睁开眼。安宁看着乔乔的脸被自己拍的通红,感觉郁闷之气消了不少,于是再一次把乔乔拖到一边,砰的一声放在地上,自己靠在柱子上慢慢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