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瑷在现代时,是吃过红薯面条的,当然知道红薯磨成粉后,也是可以像小麦粉、大豆面一样,做出爽滑的面条来。
想当初,她们家还是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她当时也才只有四、五岁,还是什么事也不懂,只知道玩的年龄。那个时候,她爸爸还活着,一家人和和美美,虽然清贫一些,但还是生活得很幸福。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最爱吃的,就是这红薯面条,当时在她们那儿,把红薯称为‘地瓜’,也把它称为地瓜面条,是老百姓餐桌上经常出现的一道美食。
她当时爱吃到什么程度,据她妈妈回想,那面条都不用浇卤子,她就能吃一大碗呢,她听了还挺吃惊的,因为以后长大了,生活条件好多了,她们家大部分时间都吃的精白面,很少再碰地瓜面这些粗粮,所以她也就慢慢地忘记了小时对地瓜面条的喜爱,转而啃起了白面馒头、白面包子,也喝起了精白面的面条。即使有时候她妈妈馋了,做上一顿地瓜面条,她都是皱着眉头,闹着别扭,不肯喝的。
结果,今天在厨房,无意中发现的地瓜面,勾起了她沉封的回忆,突然就想念起小时候妈妈做的地瓜面条的味道了,才想把这种做法教给兰婶,因为兰婶和独自抚养她成人的妈妈一样,都是坚强而伟大的母亲。
她要教兰婶做的是当时农村传统的红薯面条的做法,而不是后来被很多人创新、改良后的新式做法,她想要做出最传统、最正宗的红薯面条,不掺杂别的面粉,只用红薯粉。
因为,那种味道,才是她记忆深处眷恋的妈妈的味道。
看着周围兰婶等人疑惑、好奇、期待的目光,玉瑷不禁莞尔一笑,明媚的笑容犹如温暖的阳光,洒进他们的心里,把那丝丝质疑一点点地融化,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本来怀疑的眼神,也渐渐地转化为信任。
玉瑷自信的声音,随后响起。
“婶子,你们虽然从来没听说过,甚至也没吃过用红薯粉做的面条,你们一时有所怀疑,我很能理解。但是,口说无凭,等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我就做上一顿给你们尝尝,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噢,晚饭又有好吃的喽!”这是小宾和小胖子两个死忠玉瑷的吃货粉丝,发出的欢呼。
对于他们两人这么地捧场,玉瑷还是挺满意的,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听到有好吃的,肯定忍不住得嚷嚷几声,不过这倒也让屋里的气氛又重新轻快起来。
随后,兰婶他们一家也不让玉瑷他们帮忙,麻利地把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然后兰婶才又招呼他们去炕上坐,说是烧的热炕,赶紧让他们上去暖和暖和。
虽说现在已经进入春季,但是天气仍旧让人捉摸不定,气温忽冷忽热,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而且这个季节稍不注意就很容易感冒,刚刚吃饭时还不觉得,这时候收拾完坐下来,就感觉先前还有一丝阳光投射下来的天气忽地阴沉下来,冷风呼呼地往屋里吹,虽然关着门,仍旧能听到门被风吹得“嘎吱”“嘎吱”作响,听得人心里也不自觉地打着寒栗。
兰婶说的炕就在正屋另一边,炕上也同样收拾得利利整整,靠里侧的墙边上放着同炕一边长,高高的炕柜,在现代北方也叫“炕琴柜”。炕柜外表呈陈旧的暗红色,看样子应该用了很多年,一共分上下两层。除此之外,两堵墙之间剩余那一大片空地,就是宽敞的大炕了,而烧炕的灶洞就建在墙外,架上柴火,整铺炕就暖烘烘的,像现代时铺的地暖似的,玉瑷他们脱鞋上炕,立刻就感觉整个身子像冰壳融化般,立刻就暖和起来,而兰婶则赶忙打开柜子,把一床被面洗得发白的打着补丁的被子拿了出来,给他们盖上,三人坐了一会便感觉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直犯瞌睡。
屋外寒风飒飒,屋里却是暖意融融,玉梅三姐弟都是早早懂事的孩子,每天都出去捡枯枝柴禾,家里自然就有足够烧的,也不用省这一点半点。虽然屋子全是泥土和着稻草垒起来的,难免单薄又四处透风,可是盖着并不算厚的被子,玉瑷三人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他们一旁也就是玉梅三姐弟,也挤在一起闭起眼睛打起了瞌睡,只有兰婶,看着孩子们都睡着了,这才敢轻手轻脚地打开柜门,从柜子里拿出针线筐,纳起了鞋底子。
耳边听闻孩子们均匀的呼吸,慈爱地看一眼他们红扑扑的小脸,兰婶此刻心中溢满的全都是幸福。今天,她们一家四口终于吃了一顿饱饭,孩子们也没再跟她喊饿,连睡觉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容。她又再一想,晚饭时玉瑷丫头还要教她做新吃食,以后她学会了,拿到镇上去卖,赚得了钱,自家生活就会越过越好,孩子们也能穿上新衣服,吃上饱饭,不再跟着她吃苦受穷,小小年纪一个个都跟豆芽菜似的瘦瘦小小,越想她就越觉得幸福的生活正在朝她招手,她们家马上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意外投宿到他们家的玉瑷三人。特别是玉瑷丫头,真真是个善解人意又热心肠的小姑娘,不但人长得跟年画上的小玉女似的,漂亮得像下凡来的仙子,心地也比金子都可贵,他们家还真是迎来贵人了,否则哪来此时的温馨祥和、幸福满足,她可真得要多给菩萨上几炷香,谢谢菩萨给他们家送来解救他们一家于苦难当中的小贵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一天路,太疲乏了,还是炕烧得热乎乎的,舍不得离开。反正玉瑷他们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可真是太舒服了,醒来整个身心都轻快很多。虽然炕上只铺了一帘草席子,盖的也不是轻软的棉花做成的锦被,但他们根本就没注意过这些,不知不觉在这种舒适的氛围中就睡着了,还睡得很好、很好。
玉瑷看一眼身边,炕上只剩他们三人,兰婶一家四口全都不在炕上了,她扒在窗户上,朝外看一眼天色,知道这时应该到做晚饭的时间了,暗恼自己怎么睡个午觉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向旁边再瞟一眼,就见小宾已经醒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瞧,玉瑷不由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再看小胖子,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呢,一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也难为他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还能睡得这样香,无怪乎人都说胖子心宽体胖呢。
不过,在人家里做客,多少还得注意点影响。主人都已经下炕了,就他们几个还赖在炕上,玉瑷还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于是,她也不理另外两人,自个掀了被子溜下炕来,穿了鞋子就往屋外走。
推开门来,一股夹带着寒气的冷风就刮了进来,玉瑷禁不住抖了几下,好不容易适应外面的温度了,这才站在门口朝外喊道:“婶子,婶子,你在哪啊?”
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回兰婶独有的大嗓门,“咦?玉瑷丫头,你醒了啊?”
接着,不一会儿,屋子拐角处就走出一个人来,玉瑷定晴一看,原来是兰婶,手里还拿着两棵大白菜呢。
兰婶一见玉瑷站在门口,脸上顿时浮现了慈爱的笑容,朝她掂了掂手上的白菜,笑着说道:“这不,冬天窖的白菜,刚去挖了两棵出来,这会冷着也没啥菜,晚上做卤子就只能用这个了。”神情里还有些扭捏,可能是觉得连点肉都拿不出来招待客人,心里还是觉得挺对不住人家的。
玉瑷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她心里是挺在意家里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他们,因此感觉到过意不去。玉瑷赶紧上前想帮她拿一棵白菜,一边就开解她,道:“婶子,我今天中午炸的油渣还有呢,还炼了一些油,就用这些足够了。冬天还上哪里去找青菜,有这大白菜就挺好的呢。”
“哎哟哟,丫头,不用你拿,这刚刚才从地窖里挖出来的,冷得很,仔细别冻着你。”兰婶急忙一侧身子,躲开了玉瑷伸过来的手。
玉瑷便不再非要帮忙了,边和兰婶说着话,两人边一块朝厨房走去。
一会还得教兰婶做红薯面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