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示意江禾安心地坐着享受皇太后的待遇,江禾也只好忍着内心的不满与太父推杯换盏。
“阿加西,我就直说了吧,”江禾按捺不住对太父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和池早是很好的朋友。我来您家坐客,是有目的的!”
“请江小姐直言,”太父盘腿而坐,腰板挺直,稳若泰山,准备接江禾的招。
“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就已经说了,破除迷信,破除包办婚姻。男女平等,民族平等,婚姻自由。中国56个少数民族是一家,歌都这么唱的,我实在想不通您为什么不允许太哲洙娶一个汉女子为妻。”江禾道。
“江小姐,你也说了,我们是少数民族,少数永远面临着灭绝的危险,”太父微笑道:“我每年都关注朝鲜族人口统计,正在逐年下滑,我不想几百年后,朝鲜族消失在中国。”
“可他们俩结婚,生了孩子也是朝鲜族啊,再说国家政策鼓励少数民族生二胎,听说还有奖金。单这一点不知比汉族好多少倍。我觉得你担心种族灭亡这事,有点,”江禾好笑道:“庸人自扰,恕我用这个词来形容,您的思想。”
“我要的是,我的子孙身上流着最纯正的朝鲜族的血液,”太父依旧笑道。
“您如果这么说的话,敢不保证您的祖先身上没有流着汉人的血吗?”江禾不客气地说道:“据我了解的朝鲜历史,好像是商末一位官僚逃难逃到现在的朝鲜半岛,才有了现在的朝鲜族。”
太父的嘴角微微抽搐着。
“包括朝鲜文字在没有创立之前不也通行汉文吗?现在诸多的朝鲜语当中汉译词占大多数,这就说明朝汉本一家啊?”江禾道。
“江小姐,我并不讨厌池早,我很喜欢她的纯真,但不代表她就适合做我们太家的儿媳,朝汉即使有相似的文化,但并不代表着风俗相同,”太父沉稳地解释着:“就现在的社会来讲,汉人大多是女人当家,而我们民族,还是男权至上!”
江禾瞄了一眼在灶台前默默吃饭的太母,皱起了眉头:这就是太父讲的男权至上?
她又看看池早:“你接受这男权至上的思想吗?”
“我爱他,就会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民族文化,”池早忙道。
“听到了吗?阿加西?”江禾对太父说道:“我想您该相信,比民族文化更高尚更值得忠贞的,还有爱情!汉有梁山伯祝英台,你们朝鲜族有阿里郎.”
“都没有一个好结局,”太父讥笑着:“民族文化比爱情更值得传承!”
“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这么固执呢!”江禾急了。
“这就是你们汉人,”太父声疾厉色:“我们的孩子从来不会跟长辈如此没有礼貌地讲话!”
江禾急忙摆手:“大叔,刚才情急之下对您不敬是我错了,是我的个人行为,麻烦不要扯到民族大义上!我是说,您就坚持:只顾民族血统纯正,不管你儿子的婚姻幸福与否?”
“他怎么会不幸福?我们朝鲜族的姑娘个个吃苦耐劳,通情达理。很多汉族男子都争抢着娶朝鲜姑娘为妻,我儿子娶本民族的姑娘当然会幸福!”太父哼道。
“我是说,感情,感情,”江禾一再解释:“感情基础,总该有吧?”
太父哈哈大笑,笑得江禾心里直发毛。
“据我所知,江小姐也是大龄剩女吧?你寻找了这么多年所谓的感情基础,在哪里?”太父笑问。
“大叔,你不带,不带这么比较的!”江禾好笑道:“这是两码事儿!”
“江小姐,今天你是第一次登门坐客,我希望,我们会把这顿饭,愉快地进行下去!”太父话锋一转。
江禾闭了嘴。她发现太哲洙从始自终,一直盘退而坐两手放在膝上低着头,对她与父亲的争辩不发一言。
这家教还真是好啊!江禾感叹着,她算是切身体验了古代所谓的三纲五常了!
宴席不欢而散,江笔两手提着太母送给她的泡菜,她再次观察了一下这位阿妈妮微驼的脊背和满脸的皱纹,她真怀疑,这一切都是所谓的男权压迫出来的。
“听说你们朝鲜族传统家庭,女人拼死拼活赚钱,男人理所当然地吃喝嫖赌?”江禾问太哲洙。
“没有的啦!”太哲洙笑道:“那岂不是停留在封建社会了?”
“我看也没比封建社会好哪去,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江禾问。
“做儿子的,不可以反驳父亲,”太哲洙一说到父亲还是毕恭毕敬。
“老天!”江禾呆呆地看着池早:“你确定,要嫁给他吗?”
“你不要动摇我的决心!”池早闷头走着。
江禾厌恶地看着池早傻呵呵的样子,这妮子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过封建社会的生活?这也算人生自是有情痴?想想那个为了太哲洙与父母死扛着要死要活的池早,居然转眼心甘情愿地当三纲五常的封建妇女。
“姐们儿,你不觉得你现在,一点尊严也没有了吗?你要想一想,如果嫁给他,你以后也要像他母亲一样,连上桌跟客人吃饭的尊严都没有!”江禾提醒道。
“我不会那么对池早的,我父母是我父母,我是我,现在的年轻人,男女很平等了!”太哲洙急忙说道。
“是吗?真是这么回事吗?”江禾狐疑地看着两人。
太哲洙驱车带两人到了市效的帽儿山,站在山巅,江禾俯望图安城。她会在这座城市停留多久?
她换了手机号,并自作多情地让所有人不可以告诉励至。她太自信了,难道励至会主动联系她吗?
“好香的味道,”她还魂思梦萦在那片蓝海的思绪被雪地里的一阵幽香勾回。她茫然四顾,除了雪海茫茫,便是青松,何来的幽香?
“哦,你是说金达莱吗?”太哲洙走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前折下一节枝子递给她,江禾闻了闻,果然,就是她闻到的淡雅香气。
“金达莱?这就是金达莱的枝子?”江禾贪婪地嗅着。
“这是我们朝鲜族的族花,象征着幸福与坚贞!”太哲洙笑道。
“明年开花的时候可以带你来看,”池早笑道:“就是不知道你那时还会不会在这里。”
江禾一愣:“你以为我还能再回曲和吗?”
“缘份这东西,没法说噢!”池早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