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旺斯的夜晚总是宁静的,这并不同于童话里森林深处侏儒们的家,他们总是夜夜笙歌,跳舞嬉闹。互相祝福彼此并歌颂神灵,感谢大自然所馈赠的一切。似乎他们总是无忧无虑,笑容就是唯一的语言,所以,那才会是童话。
讲给小孩子们的东西总是单纯而又天真,有的还总和现实相反。
真实的人们为了第二天的辛勤劳作必须要早早上床休息,他们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连自己也看不清的未来。
但是希望总会有的,它存在于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存在于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的时候,所以人们才闭上眼睛,借此躲过黑暗。
不过乡村的酒馆里也并不是毫无人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油条们常会聚集于此,彼此打趣着人生。他们的背后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大的小的,反正都是些老掉牙的,这是他们的财富。
几个酒钱就能让他们把自己的“珍宝”擦拭一遍,乐在其中。
也许等我们上了年级,也会变的和他们一样。红着脸蛋说着粗口,喝着乡下酒馆自酿的粗叶麦酸酒,回忆,成为了彼此最重要的娱乐。
吉姆·雷斯特的木屋,壁炉里苍白的火苗时常跳出转瞬即灭的小火星,初春季节的晚上对这个山林边上的小村庄来说还是很湿冷的。
棕熊皮制的软椅上依然坐着这位饱经风霜的男人,只是他的眼神不再如白天那么严厉,像是褪下面具的演员,疲惫成了唯一的表情。眼神深邃的盯着晃动的火苗,烟斗里飘出的烟雾,让他看起来神秘而又遥远。
一个纤细的身影无声的坐在他旁边的木椅上,木头相互摩擦的吱吱声把这个男人从自己的沉思中唤醒。
“你走起路还是想猫一样轻。”吉姆敲了敲烟斗,对他身边的人翘了翘嘴角,算是打了招呼。
“再轻也是只老猫了。雅格呢,睡了么?”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她依然可以被形容为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位美丽的妇人。
如果她再年轻十岁,只怕村里所有的年轻男人,都会为了独享她的笑容而变成仇人。
“他累坏了,吃完晚饭就气鼓鼓的上楼去了,估计现在已经睡的打雷都唤不醒了.教过他睡觉时也要留点神却怎么也听不进去,还强词夺理的说侏儒就是因为不好好睡觉才长不高的。”
“呵呵,他越来越像你了,你以前也总是和狄忒罗队长顶嘴,满嘴的歪理。他总说你上辈子是地精转生的,脑子里的想法要用鞭子才能纠正。”
“你记的真清楚,我都忘了,狄忒罗队长是个好人,我应该听他的话,这种头疼的性格确实让我吃了不少亏。”
“这种性格也让你帮助了我们,还有雅格。”
片刻的沉寂,壁炉的火苗是客厅里唯一会动的东西。
“雅格过了这个冬天就十四岁了,他长得又高又结实,还很英俊呢,我敢保证他以后绝对是可以媲美贵族的美男子。”老吉姆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你说的对吉姆,因为他本来就很高贵。”
又是片刻的沉默,老吉姆叹了口气。
“我打算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把一切都告诉他,至少让他知道他还有个‘康特罗西斯’的姓氏。他不应该就这样渡过一生,他也不合适。你都没见过他打猎时的那种眼神,那种充满力量的神情,那股别人比不上的劲。”
“如果他知道一切,会变得危险,他的周围会危机四伏的。”
美妇人谈谈的说道,平静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却掩饰不了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切,那是母亲望着自己远行孩子的背影才有的眼神。
“我听说坦帕斯那老家伙被刺杀了,估计是梅佐尔干的,他这个‘好儿子’终于忍不住了。”
“你还在恨着坦帕斯啊。”吉姆用火钳挑了挑火堆。
“当然,要不是他,雅格的母亲怎么会死的那么惨。十一年了我还常常梦到...唉...不说了...”柔丽安摇了摇头,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我担心教会的老妖怪们又要蠢蠢欲动了,希斯特必死无疑,而尼斯不是梅佐尔的对手,虽然他是哥哥,但太优柔寡断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真希望他们已经遗忘了雅格的存在。”
吉姆搓了搓手接着说,“至于雅格,我会尽力把我懂的都传授给他,这些年你不是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么。当年帝都的荣耀图书馆是你最爱出现的地方,说起来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个不错的德鲁伊。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还有运气。等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之后,就看他自己如何选择了。”
美妇人侧过脸望向老吉姆,她将手放在了老人的手上,轻轻的抚摸着。
“说实话吉姆,你后悔么,你为我们大家做了这么多,也失去了那么多,如果不是走上了这条路,你现在已经是...”
“我现在已经是一具连野狗都不愿意理会的行尸走肉了,放弃了信念和荣誉的吉姆·雷斯特,就是贵族屁股后面的癞皮狗,活着和死了没有分别。”
老人反手握住了那双已经不再光滑娇嫩但却温暖的让人宁静的手。
“是你们让我明白了存在的意义,让我明白了荣誉不是编码,不是头衔,而是用灵魂坚守的正义,从那天起我就不再后悔任何事,因为我从容的面对了命运,我享受命运带给我的每一道菜,我很满足...谢谢你,柔丽安。”
普鲁旺斯初春的阳光和煦而又温暖,第一缕晨光刚刚浮上云端,朴实的人们就已经为一天的辛勤劳作拉开了帷幕,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断断续续的狗叫声不绝于耳。
丘克和大眼一早就来到雅格家,雅格按约定给他们每人一条又粗又肥的整只熏猪后腿。
说到这熏肉的技术,可是老吉姆除了雅格以外不传外人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