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靠谁…我能依赖谁?
我现在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弱水三千路,无人共渡。
是我轻信他,这才害了喧凉,害了苏梨若。连裴晚、裴照、楚杏…当然也都是我害的。昨夜的事情已经模糊成红色的血块,我一梦醒来,只发觉楚家空空荡荡,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
那瞬间难以言表的害怕。若是喧凉黎幽他们从此消失,再不回来,我要如何?
若是我拼尽全力,也寻不到他们,又该如何?——凭着黎幽的本事,想要凭空蒸发,也非难事。
难道说、我一生的情动、便这样永远失去?
忽然想起那时喧凉分析原因,说我去找沈香漓的那夜,裴照怎么得到的消息,好栽赃给我。现在看来,一定是黎幽告诉房良,接着由房良透漏给裴照的吧…喧凉当时也定是猜到黎幽有问题,却又不敢无凭无据地说才那么补了一句不可能…看来裴照对房良真是极其信任,竟敢带着他和苏梨若三人离开皇宫,不配侍卫。对了,还有那天在房良府里,他怎么认出黎幽的…这出苦肉计演得可真好,明明本来就认识,甚至是知心吧,竟叫我被骗得这么惨。
殿下…他还叫黎幽殿下,是有多少年的主仆情谊了?
果然物以类聚,房良不是好东西,黎幽也不是。全是混账、都他娘混账!
我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吹冷风,忍着眼泪。清晨的风冷得透骨,我不知不觉要坐僵了,还是站起身来,漫无目的走着。行至一个酒楼的时候,两个醉鬼跌跌撞撞、把我撞翻在地,接着骂骂咧咧地走了。
然而我不知道,仅是在转角之后,其中一个醉鬼盈然一笑,短发轻扬,清新美丽,丝毫没了醉态。另一个酒鬼依势揽上她的腰,眼睛逐渐恢复成极其漂亮的浅灰色。
我懒得理他们,然而就在我起身的时候,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张纸条。
笔法遒劲的两个大字。
「顾家」
好啊。都这个时候了,我且去顾家看看又怎么样。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我一无所有,谁还能打我的主意不成?
记忆里的方向依旧清晰,那****带着楚萍的锦绳前去寻找顾家公子,哪里转弯哪里直行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毫无顾虑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顾家大门。
看门的小厮还在,他一见是我,乖巧地打了个招呼,喊我进门去。
老人正坐在院子中心的藤椅上,手上拿一本书,悠闲自得地诵着。
“痈疽二毒,由于心生,盖心主血而行气,气血凝滞而发毒,毒借部位而名,药宗经治而误…”
我听着听着颇觉耳熟,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怔了一下。
「这位老先生,您念的这本书?」
“不错,”他笑着,眼神沉静睿智,“正是《百毒志》,逸散的下卷其三。”
「您怎么会有这本书的?」
“身为第一代的殇阁阁主,我周云有这本书很奇怪吗?”老人缓慢说着,笑容宁静洒脱——似走过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无痕无波。
「云前辈?您…」我忽的一惊「您怎么会来这里?」
“是那个孩子叫我来的啊。”他微微皱眉,用略微心疼的口吻浅浅说着,“恐怕这世上,还是没有一个人真的懂他。”
”橙花,你该知道些事情了,不过在那之前——”周云忽然靠近,我不知怎地一阵疲软,便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