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手从四面八方居高临下地围过来。十万火急。
“啊…”江远音笑容锋锐、正视着黎初,“陛下还是莫用那个名字叫我了。”紧接着男人修长的手自脸部下方一揭,好像鬼怪故事中的换人皮的招数,一张完好的脸刺啦一声被整张撕下,青年面容眨眼成了少年容颜。
“江远音早就死了。”
随着少年话音落下,黎初不禁惊大了双眼。
——人皮面具。
——竟然是人皮面具。
“我真正的名字,你应当在千尘未那里听到过。”少年继续说道,“对不对啊,黎初……或者朗宁?”
“阿未是对我念过一个名字。”黎初道,回忆自然在脑海里浮现。那年他要代替林上雪承担下霜影的罪孽,必须先找到传说中的阿未公子,求忘忧蛊。他在栖霞村和阿未僵持的时候,后者本是百般刁难,搞得黎初大脑发涨、直到无意间听别人叫他的化名「朗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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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未瞬间愣住的表情让他至今记忆犹新「公子你、是叫朗宁吗?」
「在下正是。」黎初一笑,「阿未大人可是要吩咐什么?」
「不是…」娇俏女子由于半晌、脸上半带红霞「只是忽的想起了一个人,姓朗、倒是他的本家……说到这里、」阿未接着问道「公子说是为心上人求蛊、敢问公子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她呀。」黎初想了想,自然不能报出林上雪这等举国皆知的名字,不知怎地眼前浮现黎幽的脸,于是便说道「她叫朗月。」
「朗月?」阿未听着这名字,忽是莞尔一笑,「你道真与我有缘。听字音、这两个名字倒真是极其相像。看来这是上天叫我帮你了。」
「嗯?」
「公子不知、我也有一心上人,他叫朗御。」
「朗月…朗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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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阿御居高俯视他,“怎样,你可想起来了?”
“朗御。”黎初针锋相对,“你倒真是处心积虑、也算是胆大心细,在我身边埋伏那么久。说、你来此为何?”
“干脆。”阿御豪爽一笑,目光转到了清涯身上。
“小涯、我们也玩够了吧。”阿御道,“这么多年我只是听你的命令,唯独这一次,我也想为我自己筹划一回……我真的等得太久了。好容易吴玄散功,我又刚巧把你们三人聚在一起,这真是天赐良机,”阿御眼中血光一闪,“我必要抓住。”
“你要小涯?”吴玄冷冷望他。
“不。”阿御取出贴身的短剑——有名的青寒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接着少年手腕一转,径直投向黎初怀中,被后者稳稳接住。
“吴玄的功夫独步天下、光明正大的与之交战,任是谁都只能落败。但是现在不一样啊——你带着青寒剑,吴玄手无寸铁。”阿御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黎初,你听好了,今天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少年一笑、口吻挑衅,“我要吴玄死。你只要杀死吴玄,就能活命。”
“听起来挺划算的。”黎初后退一步,蓄势待发。
“好吧。”吴玄站定,终于妥协道,“朗御。我知道你恨我。不管是出于吴家和朗家的恩怨,还是出于小涯,抑或因为我帮阿未暗算过你、你早就恨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今天这场混乱,陈清涯是无辜的。”
“你先放她走。”
“磨磨唧唧地烦死人了。”黎初似乎完全失去了耐心,无意听吴玄把话说完,立刻朝后者的方向冲来。他黎初之所以一直没有恢复帝位,一直希望黎萱在明、他在暗,好观察局势,另一方面,他抓紧了武艺的修炼,功力迅速提升。
第一势直冲过来,强势压迫。第二势宛转游余,如影随形。第三招乱花渐欲,迷惑敌人。吴玄本是十分自如地应对,然而黎初的攻势霸道却又张弛有度,出招充满力度,回还也可圈可点,他不得不认真起来,拿出实力小心应对。
面对吴玄见招拆招,黎初毫无怯色,百折不挠。吴玄逐渐意识到黎初实力飞越的原因。是的、黎初的直剑是他自己帝王之气的雄浑风格,然而他的转身和收势明显带着黎幽的鬼魅莫测,突袭和来自侧边的出剑又有林上雪式的锋锐冰冷。
「这样的剑法、太可怕了。」
「他是什么时候练成的?又隐藏了多久?」
「我到底隐藏了多久?」黎初和吴玄是真正的高手过招。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黎初接近吴玄的时候,不用言语、只一个眼神交错,他们便能读到彼此的心思。
黎初笑着、无声对自己说道「这一点、恐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黎初到底有青寒剑作为优势,耐久力又好,再次直接向吴玄冲来,吴玄纵身飞掠、远远离开、然而正是这一闪,使他身后留下了极大的空档。出乎意料的,黎初并没有回身,而是直接向陈清涯奔去。
看到这一幕,吴玄和阿御的心几乎同时停跳一拍。
吴玄回还不及。
黎初离清涯太近,若此时万箭齐发,必然同时伤到两人。
眼见着青寒剑就要伤到清涯,阿御突地飞身而下,全速赶来。那一秒他忽然明白、与陈清涯比起来,自己的仇恨与忍辱竟忽然便得无足轻重。
似乎是阿御更快,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清涯。然而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尚未来得及握紧清涯的手,颈部便被黎初的青寒剑抵上。
“朗御。”年轻的帝王低沉说道,带着强制的压迫,“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