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决定太过才仓促,也知道如此轻易的逃开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然而我仍旧想拼尽全力试一试,渴望着尝一尝自由的味道,可是为什么编剧姐姐你这么不给面子,满条街掀桌子砸板凳的侍卫到底是几时埋伏下来的啊?
我和香影在重重包围中,束手就擒,冷眼看着远处两个芝兰玉树一样的美男子走过来,一个面如冰霜,一个隔岸观火。
夏长天显然是被我的举动气到了,指着我隐忍半天才咬牙蹦出一句:“既然你都记起来了,本王也就不必与你玩什么少爷与书童的游戏了。来人,将莲花生带回宫,押进禅室,等着本王发落。”
香影吓得紧紧扯着我的衣袖,哽咽着说:“花生,我们逃不掉了……”
我安下心轻拍着她的手背,抚慰她:“放心吧,姐姐,这次我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一肚子闷火无处可泄,我只得转过头愤愤的瞪了夏长天与玉泉一眼,才带着香影随侍卫们回宫去。
身后隐约听见玉泉对夏长天说,那孩子刚才瞪你来着。
夏长天死不承认的回了他一句,是在瞪你,毕竟出卖他的人是你。
我咬紧牙关,在心里唾骂一句:两个畜生!
禅室是个很幽静的地方,家徒四壁,只有一个香案,底下放着一溜蒲团。香影已经从逃跑失败的阴霾里清醒过来,上下仔细瞧了我三四遍,才开口:“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我拿起出门时不小心摸走的眉笔,在墙上胡乱涂鸦:“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别打我啊。其实,我从来没有失忆过,跳菊花台那会子我是伤心过度,忘了自个儿的主角身份,后来被救起了,我才恍然大悟,主角可是不死的万能之身啊,怎么会傻到以为跳楼就能回去了呢?既然死不了,当然是要想法子出去啊,所以我就装失忆了呗。”
香影听完红了眼眶,过来就捶我:“死小子,那你也不跟我通口气,害得我以为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呢,还那么辛苦的为你熬药送饭。”
我被她捶打得一阵发疼,只得丢了笔,耍赖拦腰扑在她怀里:“好姐姐,我不是怕你担惊受怕么?只有装失忆,我们才有机会接近夏长天,才有机会让他放松警惕,才有机会逃出来。只是,我错误的估计了敌人的力量,你说那个玉泉傻不傻啊,我是他情敌哎,他该睁只眼闭只眼放我跑才对,怎么会帮着夏长天抓我回去呢?”
香影听了情敌二字,扑哧一笑:“我倒是觉得,玉泉宫与陛下才是情敌呢。玉泉宫殿下因为对陛下说思慕七爷,陛下还曾生气的将他打入冷宫,搬去绛芸轩小住呢。”
“什么?”我大吃一惊,转而扼腕叹息,“我的姐姐啊,你怎么不早说,我要是知道有这个内情,我就不费心费力的去跟玉泉抢夏长天了,就该一下勾引俩,让他们内讧才对啊。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啊!”
“得了吧你,”香影白我一眼,“你就是不勾引也达到这个效果了。话说回来,你还不如一直装失忆呢,好歹咱们也能住得好吃得饱,你看现在,床铺都没有。”
我也后悔:“关键是跑的时候他们表情太自然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呢。”
香影无奈拍拍我的头:“你还是太单纯了。”
两个人默默无语对视良久,我终于受不住香影目光里的谴责,赶紧低头捡起笔继续在墙上乱画,让你丫关我禁闭,我天天画个圈圈诅咒你!
等我把半面墙都画满的时候,小喜子才带了几个宫人开门让我接旨。
夏长天说思虑早前的清莲宫甚重,行宫几日偶遇样貌与清莲相似之人,特下旨册封我为清莲宫,即日执行。
我吊儿郎当的接过圣旨,夹在胳肢窝地下,环抱着双臂,问的那叫好奇:“小喜子,你说你主子有意思吗?同一个人册封了两次,他就不嫌麻烦?”
小喜子卑恭的垂首回道:“殿下说笑了,您是您,他是他。”
哎呦喂,这话说得,一巴掌掴死我的前半生是吧?
跟着小喜子带来的仪仗队回到宫里,换了一身白地红边的丝绸大袖衣,越发显得肤如凝脂,面如冠玉,香影一边为我上妆,一边惴惴不安的问说:“七爷,咱们扮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太过了?”
我对镜梳理着两鬓垂下的发丝,嗤笑道:”有什么不可?勾引人嘛,做不到神似也得做到形似啊。香影,你就把我当成你家公主来打扮,怎么妖娆怎么来,出场就得惊艳死夏长天和玉泉!上回战略部署失误,这次我改变方案,一定要让玉泉与夏长天内讧,我们从中渔利。”香影暗叹口气,只得上来为我把葱绿的如意宫绦别在腰间,又将我的衣领整理一番,才搀着我往敬仁宫,前去拜谒夏长天。
拱门内长长的巷道遍铺青砖,路上遇见我们的宫人无不跪在一旁,磕头让道。说了不知多少句的平身,才转过一道刻有荷花莲叶的垂花门,迎面一扇粉油大影壁,冒失的小太监慌张的从影壁后面闪出来,跪下就磕头如捣蒜:“殿下,小的来迟,未能给您指路,请殿下恕罪。”我牵着香影的手蓦地笑出声:“罢了,起来吧,我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就自个儿慌成这样。”
小太监擦着汗爬将起来,仔细看清我与香影,不禁又是哎呦一声:“瞎了我的狗眼了,我还以为是玉泉宫殿下呢。糟了糟了,玉泉宫殿下一定还在路上,我得赶紧接应去。那谁,陛下在里间刚起,你就等一等,什么时候宫女姐姐出来叫你了,你再进去。”
说完,丫就整理一下冠乌纱描金曲脚帽,甩甩袖子走人。
这种极度不把我当回事的态度激怒了我,尽管我一再默念这货不是东西,这货不是东西,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对香影说道:“爷这身份难道不值得他尊敬吗?”
香影无辜的摇摇头。
我再问:”凭借他忽视爷的态度,可不可恨?”
香影诚实的点点头。
我二话不说,也不管身上衣服多缥缈,将前襟往玉带上一别,就要上去教训那小太监。香影缓过神来吓得一把揪住我,小声哀求着:“七爷,别再惹事了,还是去见陛下要紧。”
“不行,不揍他难解我心头只恨!”把香影推到一边,我一个猛扑就从后背把小太监压在了身下,一边使劲捶打着一边喝问道:“下次见了本宫,还敢不敢嚣张了?”
“哎呦哎呦,不敢了不敢了,还请殿下饶命……”
“哼!”我拍拍手站起来,掸了一下衣服上沾到的灰尘,又踢了他一脚,骂道,“张开你的狗眼给本宫看清楚了,本宫是刚觐封的清莲宫殿下,你不要以为昨晚皇上把本宫关了禁闭,就觉得本宫好欺负。本宫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下次见着本宫再不三跪九叩,本宫就打断你的狗腿。还不快滚!”
“是是是,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眼看着他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我才捧腹笑出声,香影扯扯我的袖子说:“七爷,咱们会不会把事情闹大了?”
我立时寒下了脸,正色说道:“你错了,香影,咱们一进到整个院子,我就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按理说皇帝陛下的正宫,怎么着也得有两三个打扫的小太监,里外忙着端茶递水的宫女才符合逻辑,更何况今儿是我清莲宫第一次拜谒,至少该有个人迎出来,恭候几句。可你看眼下,除了一个打击本宫自信心的死太监,可曾看见过别人?要我说啊,夏长天他们一定在影壁后头等着给本宫一个下马威呢。走,香影,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反正人我也打了,也不在乎多打几个。”
香影被我不可一世的模样逗得一笑,将我把前襟放下来,随我往里走去。
绕过粉油大影壁,一幢绿瓦红墙雕梁画栋的宫殿正对着我们,梁檐下悬着烫金蓝底的敬仁宫字样,正房面阔九间,当中三间各开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每扇门后面各站了四个粉衣绣蝶的宫女,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个个玉面含霜瞪着我和香影。
切,小爷又不是厦大毕业的,你以为派出一队母夜叉就能吓倒小爷吗?
我大手一挥:“香影,摆阵!”
香影不明所以:“摆什么……什么阵啊?”
“就是我来时在宫里编排好的啊,不是说了么,为了烘托我的出场效果,清莲宫的太监宫女统一着装,两人成排三人成列,跟在我后头吗?”
香影默默地瞅了一眼身后,转过头说:“七爷,貌似进入垂花门的时候,咱们的人马就被扣下了。”
Relly?就我们孤单单的两个人,他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我们吐死啊。努力重拾勇气,在敬仁宫众宫女的淫威下,拉着香影磨磨蹭蹭进入殿里。
当堂铺着木红地四合如意天华锦纹栽绒毯,设地屏宝座,左右各有单脚独立的铜鹤,中间金兽冉冉透着麝香。
夏长天端坐在宝座上,内着红八宝四合支纹交领中单,外罩红缂丝十二章福寿如意衮服,神态威严,不苟言笑,冷睨着我与香影。
一旁有执笔的宦官,沉声说道:“清莲宫觐见!奉茶!”
立马就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的端来一个青花釉里红的盖碗,稳稳递到我面前,我只管背着手,双眼上翻着去瞅房顶上的垂珠,端茶的宫女无奈提示:“殿下,请您奉茶!”
我微微偏了一下头,只当听不见。
夏长天冷笑更深,哼了一声道,摆手示意奉茶的宫女退下,对我说道:“怎么,你还有脾气了?本王都没得来及撂脸色,你倒是长本事了?”
我哼了一声:“你要是一进门被人来个下马威,你还能心情好吗?”
夏长天一时词穷,板起脸来:“下马威吓到你了吗?那个小太监还不是被你打了一顿?你这回怎么不装了,再装的清纯可爱天真活泼啊?”
我这回是真的来了气,袍袖一甩,急言厉语的说道:“那你怎么不再装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了啊?”
夏长天起身走了两步:“本王根本就没有装,要不是你假装失忆欺骗本王,本王现在还可以一如既往的对你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要怪就怪你自己。”
哟呵,这死孩子还来劲儿了,我也往前走了两步,瞪着他:“我装失忆是谁害的?还不是因为你在百花宴上说我貌如女色,要轻薄我,我才跳楼的?要是不跳楼,怎么又会装失忆呢?”“你……你……”夏长天被我的强词夺理气到极处,指点着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得扭头把宫人们全喝退出去,单留下我一个人。
“本王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你现在是本王的清莲宫,身为宫妃,就要尽到宫妃的义务,今晚就给本王侍寝!”
“侍寝就侍寝,”我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上次没把你小弟弟给整歇菜了,这次我非得让它后半辈子抬不起头来!”
“该死的家伙!”夏长天脸色越发难看,一步跨到我面前,拦腰把我提起,紧盯着我的双眼,怒道,“本王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抬得起头来。”
说罢就开始亲脸亲脖子。我估摸着我就是一做小受的好苗子,明明心里很反感,但是在夏长天的亲吻触摸下,依旧体温上升,面色潮红,用小言特有的形容词来说,就是染上了****的颜色。
凌乱的心情在反抗与不反抗之间挣扎,啊,我下意识咬紧下唇骂道:“该死的夏长天,你的手往哪里放啊?”
夏长天莹润的红唇从我颈侧挪开,表情无辜:“当然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放啊。小美人,你第一次不太清楚,本王多教你几次你就熟悉了。”
我不太清楚?五百强耽美文集培练出来的跨界腐女,小攻小受之间的那点事我还能不清楚?只是,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啊。
眼见着他的手又开始往我衣服里面滑,我这才慌了,急忙摁住说道:“我不是红莲吗?你可以让我做点对国家有贡献的事啊。
夏长天趴在我的身上,原本的怒气已经开始消退,失笑道“本王倒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的人儿,要说贡献嘛,你只要服侍得本王高兴就好了。”
“喂,你……哎……”
事态越来越大条,夏长天的吻也越来越灼热,我逼急无奈只得抬膝往他胯下捣去,趁他弯腰之际赶紧跑出来,窜到一个小太监面前,叉腰道:“我要见导演。”
“觐见!”
我擦,你个破导演竟然也跟着入戏了,还觐见。甩甩中衣袖子,我对着小太监作揖重新说道:“臣莲花生参见导演大人!”
小太监掏掏耳朵:“觐见!”
我保持姿势,下巴上扬四十五度,盯着小太监那熊脸说:“我这不是觐见了吗?”
小太监更加不耐烦:“我是说禁止接见,禁见。导演说了,除了幕后工作人员,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接见,不准乱套近乎。”
“我呸!”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这不男不女的妖人,”你以为你是南天门守将啊,这么摆谱?我还跟你说了,就咱们导演编剧这水平,也就我这新人不懂事愿意接拍这部戏,换做别人加长林肯都请不来。你说说,从开始到现在,我这个主角消停过吗?打过,杀过,卖过,骗过,现在还要被上,人心都是肉长的,导演他的心是长肉瘤的吧?”
看门的小太监掩口,惊慌失措:“清莲宫殿下,你这么骂导演会死的很惨的!”
果然,如他所说,我一转身,后头一圈半圆状的锦衣侍卫就正在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