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
镇长办公室。
镇长不在办公室办公,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比镇长级别高,而且是高很多的埃比德中校来了以后,在镇长办公室里面办公的,就不再是镇长,而是中校。
现在有两个人在里面抽着烟,谈天说地。
这是不允许的,因为现在所有人都集中的大会堂开会,开日复一日的“缉凶大会”,除了上厕所,不允许离开会场。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一般人不能开这个例外,要有特权的人才行。
埃比德当然是有特权的人,他会把这种特权赋予他信任的朋友,他的朋友因此也有了特权。
他的朋友是诸风。
所以别人在会场昏昏欲睡的时候,他们在镇长办公室里抽着烟,谈天说地。
“老弟,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哇?”埃比德靠在宽背椅上,笑意盎然。
“没什么,赢了钱心情好,让别人也高兴高兴。”诸风淡淡地说。
“所以大出血请客?”
“出的是别人的血,我无所谓。”诸风耸耸肩。
“你是无所谓,拉墨冬可把你恨得牙痒痒的。”
“大不了又污陷我是凶手,这一次我肯定不会跑。”
“你当然不会跑,明知道我会放你出来。”
两个人相对大笑,好像被拉墨冬陷害是一件很好玩的事,诸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埃比德自恃身居高位,都不把这样的事情放在眼里。
如果他们知道拉墨冬心如蛇蝎,擅长从别人的弱处下手,就不会把这样的事情当作好玩,也笑不出来了。
“说正经的,这一次你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埃比德弹了弹烟灰,朝诸风发问。
“没什么主意,喝杯酒,放松一下而已。”
“又来了,总不肯爽爽快快的把打算说出来,怕我理解不了?又想来引导我?”
其实诸风的打算很简单,就是喝杯酒,放松一下。
但在埃比德眼里,凡事都往破案方面扯,诸风的举动在他看起来,绝不会是请客喝酒那么简单,必定另有机心。
所以诸风只能顺水推舟:“如果你是凶手,现在在做什么?”
“嗯……应该在会场开会。”
“开完会呢?”
“回招待所。”
“然后呢?”
“吃饭、睡觉。”
“明天呢?”
“开会。”
“开完会呢?”
“回招待所。”
“然后呢?”
“吃饭、睡觉。”
埃比德似乎明白了:“你是想说,凶手在我们的监视下,什么也做不了。”
诸风说:“但是,我们同样也什么都发现不了。”
埃比德说:“所以……”
诸风说:“所以大家要放松一下,喝杯酒。”
埃比德往大腿上用力一拍:“我明白了,与其相互僵持着这个困局,不如突破一下!”
诸风说:“说对了。”
“如果你是凶手,现在你会怎么做?”埃比德反问。
诸风说:“以不暴露自己为首要任务,然后从中寻找机会。”
埃比德说:“你发现今天晚上,大家都喝醉了,警卫也松懈了,是不是一个机会?”
诸风说:“绝对是。”
埃比德问:“抓住机会能做什么?”
诸风说:“或者实施预定的计划,或者与同党联系,总之必定有所动作。”
埃比德问:“不能在招待所里面进行?”
诸风说:“不能。”
埃比德说:“那就一定要走出招待所。”
“在招待所里面关了好几天,”诸风确是感同身受,“有这样的机会,肯定要走出来办办事。”
“所以今晚喝酒的时候,走出招待所的,一定是凶手。”
“至少也是疑犯。”
诸风用拇指捻着中指一弹,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而埃比德轻吹了一声口哨。
两人相视一笑,只有莫逆于心的知己之间,才会有这样互知互信的笑容。
他们拟定的计划简单而具有实效,就在今晚的酒宴上实施,但重点不是酒宴,而是人们喝得醺醺然的酒宴之后。
今晚的酒宴一定很有趣,非常的有趣。
大会堂。
同一时刻。
乡民代表们三五成群,坐得稀稀落落的各自聊天吹牛,埃比德中校没有在会主持,奇怪的是,镇长拉墨冬也不见踪影。
人群中有两个人在交谈,一位年长者及一个壮年人,在嘈杂的环境中他们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注意,一点都不起眼,根本不起眼。
“你决定了?”
“决定了。”
问话的是年长者,回答的是壮年人,两人并排坐在会场的长椅上,眼睛都不看对方,看上去和普通聊天的乡民代表没什么两样。
年长者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这可能是个圈套,今晚你采取行动的时候,就会发现上当了。”
壮年人说:“我知道。”
年长者问:“你知道?”
壮年人说:“但这也是一次机会,我的同志正在外面接应,今晚酒宴的时候警备松懈,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年长者问:“即使你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也一定要去?”
壮年人坚定地点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和外面的同志取得联系,今晚的计划必须成功。”
竟然还有一个计划在同步实施!
就在诸风和埃比德拟定抓捕疑犯计划的同时,还有另外的人策划的另一个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双方似乎都清楚对方的存在,但双方都不愿放弃今晚酒宴的机会。
年长者又沉默了许久,长长呼出一口气:“你去吧。”
招待所。
同一时刻。
餐厅的一间雅房中,一双蛇蝎一样恶毒的眼睛,射出的目光像两把锥子,紧紧地盯在面前的一个女孩脸上。
“你明白了?”
“明白了。”
问话的是蛇蝎一般恶毒的男人,他翘着二郎腿坐在皮椅上,而那个回答他的话的女孩垂手站立着,恭顺得如同一只家养的小猫。
“这个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蛇蝎一般恶毒的男人盯着她看,忽然阴恻恻地笑起来:“帅哥没本心,这句话不用我教你,你应该也知道。”
他似乎还不放心,又补上一句:“诸风这样的毛头小子,玩不了几天你就会腻的,别光顾自己过瘾,坏了今晚的大事!”
女孩顺从地点头,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我会按你的计划照做的。”
又一个计划!
这样看来,还有第三个计划也在进行着,这一拨人同样把目标锁定在今晚的酒宴上,而实施计划的主角无疑就是这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孩。
她收到一千美元的馈赠时都没有笑,但现在她笑了,笑得很甜,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