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是的。”
“这样也可以？”
“别人不可以，但他可以。”
“实在想象不到。”
“就因为想象不到，所以这种行刺手法至少无人破解。”
佟老爷和诸风父子二人一问一答，说的是德昂将军行刺案中的开枪手法，诸风脸上难掩惊异的表情，因为这样的手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这名刺客练习这种开枪的方法，已经练了好几年，但真正派上用场，只有这么一次，他把手枪绑在大腿内侧，一根绳子拴在手枪的扳机上，另一头拴在那话儿上面，外面围着‘笼基’，无论怎么看，也发现不了。”
难罗男人穿着传统的“笼基”围裙走在大街上，是很平常的事情，而谁能想到，在熙攘的人群中，一支枪口正在“笼基”的遮掩下悄然瞄准。
“我把他带进欢迎的队伍，避免军警的搜身，但我能做只有这么多，别的只能看他的了。”
佟老爷的话说得很慢，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诸风听得很认真，认真得好像是在上课一样。
也许的确是在上课，年长者将自己毕生的经验积累，一点一滴的灌输到年轻人的脑中。
茶几上有酒，但他们都忘了喝。
“他已经训练了很久，不用手也能将枪械控制自如，德昂将军的车队到达的时候，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谁也看不出他的下身一收缩，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里，无声无息的飞出一颗子弹，准确命中德昂将军的心脏部位，随后他又补了一枪，依然无人察觉。”
“太神奇了！”诸风赞叹不已。
“现场一片混乱，我掩护着他迅速离开，事后军政府多方追查，一直到现在，都找不到头绪。”
“整个行刺过程干净利落，可以说天衣无缝。”诸风称赞。
“确实是这样。”佟老爷颇为自许。
诸风话锋一转：“可惜功亏一篑，德昂将军没有死。”
“不！他死了。”佟老爷决然地说。
这次行刺行动他亲身参与其中，就像是一位画家倾尽心血的传世作品，又像是一位导演制作的叫好又叫座的电影，无论如何自己是相当满意的，而听到对结果的否定，无论如何是相当不满意的。
佟老爷问：“有没有人心脏被子弹击中，还能够不死的？”
诸风说：“没有。”
佟老爷说：“那他就死定了。”
诸风说：“可是他没有死。”
佟老爷说：“唔？”
诸风说：“或许这两枪都没有命中心脏，他只是受了伤，及时抢救过来。”
佟老爷说：“不可能。”
诸风问：“不可能？”
佟老爷说：“我在现场看得很清楚，第一枪已经命中心脏，第二枪也打中胸膛，枪法非常准确。”
诸风心里存疑，又说：“他或许穿着避弹衣，嵌住了弹头。”
佟老爷说：“车队过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德昂将军的军服很合身，也很贴身，不可能里面穿着避弹衣。”
他先入为主的认定行动非常成功，德昂将军已经身死，就像“邻人偷斧”的寓言一样，不管怎么看都带着自己的主观观念。
但是这些话，诸风并没有说出来。
佟老爷说：“这可能会看走眼，但有一样决不会看错。”
诸风问：“是什么？”
佟老爷说：“血。”
诸风说：“血？”
佟老爷说：“我离德昂将军的车辆只有十几米远，亲眼看见他中弹后，鲜血从他的胸口喷涌出来，他手捂着胸，僵硬地倒下，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他那张难以置信而又变得死灰的脸，这是无论如何假冒不来的。”
诸风问：“这么说，他的确是死了？”
佟老爷说：“对！死得不能再死了。”
诸风说：“可是所有的报纸新闻，都在报道德昂将军只受了轻伤，并无大碍，仍然在主持政府工作，这又是为什么？”
佟老爷说：“这只是一种假象。”
诸风问：“假象？”
佟老爷说：“对，为了掩人耳目，而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诸风问：“是为了稳定人心，避免产生社会动荡，所以军政府故意散播德昂将军仍然在世的消息？”
佟老爷说：“没错。就是这样。”
不但是难罗国内的民众，国际社会也同样蒙在鼓里，难罗军政府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欺骗了世人，也欺骗了自己。
诸风断然否定：“不对！”
佟老爷问：“唔？”
诸风说：“从行刺案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佟老爷说：“是有一段时间了。”
诸风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稳定局面，并且推出新的政府首脑。”
佟老爷不答，陷入沉思。
诸风解释：“毕竟一名国家及政府首脑，需要随时在国内外事务上发挥作用，长期隐瞒死讯，是不现实的事情。”
佟老爷依然没有说话。
诸风继续说：“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佟老爷问：“哪一点？”
诸风说：“权力斗争。”
佟老爷问：“哦？”
诸风说：“德昂将军一死，军政府权力出现巨大的真空，各个实权派决无坐视的可能，必定会倾尽全力角逐接力棒，甚至引发内战。”
佟老爷缓缓点头。
诸风说：“四个月过去了，这些都没有发生。”
佟老爷说：“所以你得出结论。”
诸风点头说：“结论就是：德昂将军的确没有死，仍然在掌握大权。”
非但如此，德昂将军还在2006年前后，发动对地区自治政府的清剿战争，这不是一个死人所能够办到的。
除了重生后的诸风，也没有别人能够了解未来发生的历史事件，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能够做出肯定的结论。
也正因为如此，埃比德中校加紧追查行刺案才有意义，“四十四惨案”才会因此发生，只有在行刺中侥幸逃生的人，才会实施如此大规模的报复，才会在追查未果的情况下，屠杀全体镇民来泄愤。
死人不会愤怒，死人的命令也不会执行。
佟老爷说：“但我亲眼所见，他的确是被开枪打死了。”
诸风说：“你没有看错。”
佟老爷说：“那么……”
诸风说：“你看见的人被打死了，但德昂将军没有死。”
“死的是谁？”
“他的替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