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第一批装载物资的车辆抵达贝贡镇政府,诸风吩咐卸货,一袋袋的米面堆放在政府大院里,街上过往的行人驻步不前,纷纷围拢看稀奇。
人是越聚越多,对着米袋油瓶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镇上的头儿是要搞批发哩……”
“不会是过‘六·一’儿童节奖给小朋友吧……”
“那个就是新镇长,这么年轻……”
“哇,好酷喔!”有怀春的少女在胸前交握着小拳头。
“不知道有几个老婆了……”
诸风指挥卸货忙得团团转,听见议论烦不胜烦,一声大吼:“光站着咋咋呼呼,这么有空不来帮忙干活?”
见他发飙人群一哄而散,诸风站在摆放一地的日用品中间,背着手怡然自得,洛狄安跟在身边,远远看去成了政府大院里的一道风景线。
副镇长费提度率领所有工作人员,大举下乡搞调研,忙碌了几天成果丰硕,家贫物资短缺者一一登录在案,陆续回到镇政府,看见这幅场景一个个张大了嘴,呆站在场地边成了陪衬的塑像。
“镇长,您这是要搞批发呢?”费提度小心翼翼地发问。
“‘六·一’儿童节快到了,是奖给三好家庭吧?”也有人揣测。
诸风笑而不语,从费提度手里接过调查报告看了一遍,也不回办公室,叫洛狄安去把难民标准配置清单拿过来,然后开始了热情洋溢的发言:
“弟兄们,这一趟出动干得不赖!再加把劲贝贡镇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大把钱大把女人统统有份……呃,这个清单嘛,洛狄安发下去,人手一份……大伙儿照单抓药,把这些东西分成配置包,不够的后面还有……干活干活!******先别想女人……”
拍拍手分头行动,一众工作人员被他催促得脚不沾地,谁都知道镇长脾气比嗓门还大,再迟疑就有醋钵儿大小的拳头砸过来了,心里直犯嘀咕可也不敢多嘴问,人多手快把食品逐份分配起来。
商会主席单吾茂和几名商户,也来到现场观看,见把物资打成一个个配置包,相互对望一眼均是心下了然,不用说就知道是给部队行军配备的,虽然镇长未明言,但这军用项目可是实实在在付诸于行了。
陆续有车辆运抵,场地上堆积的物资越来越多,打好的配置包也摆放了一地,诸风将工作人员分成两拨,一拨人继续打包,另一路人马由副镇长费提度率领,开着车将打好的配置包送到镇民手里,按照调查记录,贫困人家优先配送。
费提度和一干工作人员心中恍然,要打仗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镇长高瞻远瞩,早就制订了应对之策,连难民所需的物资也提前供应了,对这外表粗鲁的土霸王油然多了几分敬意,跟以往不同,这次可都是出于真心实意。
洛狄安也在帮忙拎包,她力气小推不上车,诸风过来伸手一提,把东西弄上车一瞪眼:“碍手碍脚的,一边去!”
洛狄安依言束手站过一边,趁间隙小声说:“你要是不那么凶,就更好了。”
诸风搬着东西随口应道:“我哪里好了?我要是好人哪会是黑老大……”
旁边偷听见的工作人员一额冷汗,堂堂镇政府的一镇之长自称“黑老大”,他们岂不都是小混混?只是这老大正和小蜜打情骂俏,谁也不会出言纠正自讨没趣。
洛狄安像在自言自语:“我知道的,你心地好,心里念着老百姓,就是表面上凶巴巴的老吓唬人……”
正在搬运的一名工作人员忍不住接话:“这个我同意。”
啪!
脑门子上挨了一巴掌,诸风张口就骂:“满街这么多哑巴怎么没见人家开口说话?有这力气不如多搬两包。”
多嘴的家伙缩着脑袋连忙跑开,心下不服气暗道:“这不就证实了?洛狄安说的果然没错。”
镇政府的大门口热闹非凡,进进出出的都是车,一边是货运的卡车开进来,另一边是镇上分发物品的车辆开出去,大院内人来人往的忙得个不可开交。
单吾茂和商户们一肚子的纳闷,怎么军用物资变成民用的了,一车车的向外白送,投资的钱岂不是都打了水漂?好不容易逮着了个空隙发问:“镇长,不会弄错了吧,这可是用钱买回来的呀。”
跟在诸风旁边的洛狄安也担了心,这么多的东西送出去,窟窿越来越大可怎么补得回来?诸风见众人一脸忧色,哈哈一笑强作镇定:“诸位请放心,这就是军用项目的一部分,该赚的钱一分也少不了。”
亲自挽着单吾茂往办公楼走,高调做出个姿态,自己心下却在打鼓,眼见事情越做越大,之前总希望能躲避风灾,现在却盼着该来的早点来,否则的话这么大一摊子可真是没法收场。
进到办公室软瘫在沙发上,身体并不累可心里却十分疲倦,洛狄安给他砌了杯热茶,静静地坐在旁边,柔声问:“你怎么了?”
诸风呻吟一声:“我头疼。”
洛狄安一只纤手搭上他的额头,指如削葱柔若无骨,诸风顺势拉在嘴上吸吮,嘟哝着说:“这样就好多了,不过还不够。”
两人虽然不时调笑,但像这样的亲密肌肤接触却不多,洛狄安虽是落落大方也不禁心如鹿撞,想问他怎样才够,话没出口先掩了嘴,他肯定是要自己脱衣服,而且肯定还不够。
呢喃之中情浓意蜜,办公室成了二人世界浑然忘我,忽然房门两声轻叩:“镇长方便吗?”
诸风听见这衰老尖细的声音,往额头上用力一拍:“妈呀!”
果然来人就是桥梁专家密涅瓦,一餐酒醉将息了两天,精神好转又来追问工程进度,诸风强作欢颜起身迎接,先声夺人劈头就说:“呵呵!这回你来迟了,器材已经到位,施工队正在组装呢。”
密涅瓦乍听之下心事尽去,一叠声致谢:“谢谢镇长,谢谢镇长!我这就到施工现场去看看。”
诸风心下大急,忙攀住他的胳膊说:“哪用这么着急,他们照着图纸装配错不了,来!先坐下喝杯好茶。”
朝洛狄安大打眼色,她却不明其意,诸风无奈之下只得出言提示:“洛狄安,去冲壶好茶来……就是巴岩带回来的那个……白白圆圆的……一粒粒的……”
密涅瓦在边上一头雾水,什么好茶会是白白圆圆一粒粒的?善解人意客气地说:“镇长,不用忙乎了,普通的浓一点就行。”
“不行,那怎么行?就算是普通的也要‘加’浓一些,”诸风朝洛狄安比划,“‘加’上去的,普通的也就不普通了……你的明白?”
“是啊,”密涅瓦接过话,“不瞒镇长说,我这两天老反胃,晚上也睡不好,要浓浓的喝杯茶下去才行。”
诸风一拍大腿:“对呀!喝了这茶马上睡得好,想不睡都不行。”
不住地挤眉弄眼,冰雪聪明的洛狄安总算明白过来,“哦,哦”的连声答应,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巴岩带回来的安眠药,用身子遮挡着,抖出好几粒捏在手心里,这才端起茶壶出了门。
密涅瓦不明所以问道:“镇长,这茶都是提神醒脑的,怎么你这茶喝了反而瞌睡?”
诸风暗道不好,别被他看出端倪,脸上若无其事地说:“这些茶叶是进口的,晚上临睡前喝上一杯,安神好睡,白天喝倒没什么不同。”
密涅瓦信以为真:“还有这样的功效,镇长,等一会能不能包点给我带回去?我这两天总睡不踏实。”
密涅瓦有了年纪,本来就心里存着事,被诸风一通酒灌醉之后,更是生理功能紊乱神虚气弱,睡眠不佳理所当然,却信了诸风的胡言以茶助眠,这可就真是乱上加乱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密涅瓦忽然又反胃干呕,捂着口鼻连连示意“对不住”,匆匆地出了房门往卫生间那边去了。
洛狄安端了两杯茶进来,悄声告诉诸风:“白色这杯加了安眠药的,黄色这杯没有加,不要搞错了。”
诸风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老头子都晕头晕脑的了,等一下只要不去看工程,这杯‘加浓茶’也不用给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