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我还没能自由下床走路时,再次迎来了那老爷爷,想必那爷爷是非常喜欢他的言孙女。后面跟着来的还有那位大人和那贵妇人。丫鬟们屈膝弯腰点头说“参见两位大人,参见大夫人”,我也跟着她们一起说。贵妇人走到一个丫鬟前问,“子羽,姑娘休息得如何?”那个叫子羽的丫鬟回答道,“回大夫人的话,姑娘她自昨天大小姐走后就一直歇息,直到今天早餐才起身。”大夫人点点头看向我,又看向大人。
大人将一手背在身后,迈前一步说道,“人与人之间讲求的是缘分,我们能救你于街市中,是一缘,你的容貌与我们已故的女儿十分相似,是二缘,这样算来,你与我们史家也算颇有缘分。”他看向大夫人,又再次看向我,“我与夫人有意收你为义女,成就第三缘,不知姑娘你乐意否?”
收我做义女,不是丫鬟,我激动地撑起身想回答好啊好啊,又怕唐突,张着个大口硬是没发出声音来。
“看你激动的,”大夫人牵起我的手温柔地拍了拍,“愣在那干嘛,还不快点喊义父、义母。”我的嘴唇再次合拢,说道“小女拜见义父、义母”,然后看向他们身后的那位老爷爷。“直接叫我爷爷就好了。”
“是。义孙拜见爷爷。”爷爷眯着眼看着我,大夫人再次拍拍我的手说“以后自称孩儿就好。”我以微笑回答,心里早已窃喜不已。爷爷和大人对视一笑。
大夫人站起来,对旁边的丫鬟说“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三小姐,还不快向三小姐请安。”接着,一声整齐的‘奴婢拜见三小姐’铺盖过来,如果不是碍着她们在场,我真想放声大笑好让笑声响穷九天。如此待遇阿,就如我已经做成了大师一般。
“既然成为史家三小姐,就给个好名字吧。不知义女尚且记得自己的姓名?”我环顾四周,晴小姐没有来,看来她还没有和她父母说我名字的事情。“孩子依稀记得名字我叫雪仪。”
或许是我紧张外加兴奋导致音没发准,到了爷爷那就变了味“雪滢,好名字,那姓氏记得吗?”我摇头说不记得,爸,对不起了。“既然进了我们史家,就跟我们史氏吧。以后要是有亲人找来,和我们史家做亲戚,也算是一件能添光彩的事。”
“滢儿年纪也应与言儿相当。如果言儿还在生,如今也快十八岁了。滢儿既为三小姐,理应比言儿小,且当你是十七岁吧。十月初七就事你的生辰。(注释1)”十月初七,不就是我被收留的那一天。天啊,生辰年岁这等大事,竟然在这三言两语中就被定下来了。我才十七岁,这个结论使我照镜子的愿望愈加强烈。
“滢儿,子羽以后就负责你的起居饮食,迟些义母再分配个姑姑给你。子羽,好好服侍三小姐。”一位丫鬟迈前一步,低身回道“是的,大夫人。”
“那为父去给你拟个字,滢儿好好休息吧。”
“恭送爷爷,恭送义父义母。”
待这些长辈们都走后,我迫不及待地对子羽说“子羽,麻烦帮我面镜子。”“是,三小姐。”然后她给我递过来了一面铜镜。镜子里的我相貌倒是没有变,除了眼睛变大了一点外。最大的变化是,的确是年轻了不少,只是如今他们说我还未成年,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配背景音乐),铜镜里的女孩也不是十七岁。
“子羽”我招招手把她招了过来,“三小姐有何吩咐?”我拍拍床边,示意她坐下。子羽谦卑地鞠躬说“小姐,奴婢不能。”我扯着她的手执意要她坐下,“没事,没人看到,何况我本不是什么小姐。”她的手腕被我钳住,只好乖乖地坐在床边。
“我既然现在成为了史家的小姐,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你和我说说史家的事吧。”我没有把手放开,以免她又站起来。没有一个现代人能接受这种封建等级制度,我自然也当她是朋友。
她淡淡一笑,“是,三小姐。史家在朝中可算是一个大门户。史家太老爷也就是三小姐你的爷爷是汉朝的乐陵侯,大老爷在宫中担任卫尉一职,大夫人是许卫尉的妹妹,是二小姐和大少爷的生母。大少爷被派到上党郡了。还有一位你暂时还没有碰面的二夫人,也就是大小姐的生母,是张家人。”原来晴小姐和言小姐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二老爷是个武将,如今在陈左将军的营中当副将……”子羽将大概史家人的地位与关系理了一遍给我听,我历史虽然不好,记忆力倒是不差,心里将这些关系牢牢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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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阳光懒懒散散地撒进来,撒在窗台的小盆栽上,我叫子羽扶着我,坐到窗台旁的椅子上向窗外看去,窗外的花花草草并不是那么灿烂,黄叶几枚跳落在墨绿的草坪上,像在草地毯上咬了几口一样。
“滢儿”义母拿着一张麻纸进了来。“义母好。”麻纸,原来汉朝就有纸了,害我一直以为纸是蔡伦发明的。
“起身吧滢儿,那么快就下床走动了?”她亲切地看着我。“是的义母。”
这个古代真是闷死了,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MP3,如果我再不能下床找东西玩,我怕我要生锈了。
“过来看看,这是太老爷为你拟的字。”我凑近去一看。应该是篆文。我尴尬地看回义母,回她“义母,我不认识这些字。”她先感到有点吃惊,眉毛向上一抬,而后又恢复平静。“也对,平常人家女孩只学女红,哪有学字的。为母要快点安排一个姑姑教你识字与礼仪。”女红。我也不会,怎么办。这样算来,我在这个汉朝不就嫁不出去了,不要阿。“子羽,明天你去市集买几套上等衣服给三小姐。”
市集,在这躺了两天肌肉都硬了,心痒痒也想出去走一圈。“义母,我能不能也去?”我掐掐义母的手。“滢儿也想去,那好吧,等滢儿脚好了,就叫子羽陪一同去长安城走走,亲自去选衣裳。”
“谢谢义母。”都城在长安,看来是西汉。
义母拿着那两字天书离开了。我再次一把拉着子羽让她坐下。“继续给我讲故事吧。”,“三小姐”我知道她要反抗,睁大双眼瞪着她,她估计是害怕我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后还是坐下了。其实,我并没有打算说什么。“讲讲你自己吧。”我露出一脸天真的笑容。
“奴婢本是二小姐的侍女。”我看着她,难怪会将她给我。“二小姐待你如何?”我一问完,子羽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小姐,奴婢……”。我挠挠头,看她那紧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又问错东西了。“坐下。”我故作凶狠瞪着她,她似乎挺无辜地再次坐下。
“那你说说,二小姐是个怎么样的人吧。我想知道和我张得一样的二小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以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她应该消除了那些疑虑了吧。“二小姐是一个非常文静,非常优雅,非常善解人意的小姐。”文静,优雅,这是两个和我八辈子都扯不上关系的词,善解人意倒可以算上我,“二小姐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爷和夫人都对她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只可惜……”她眼睛越来越低垂,只怕是都要看她自己的腹部了,“而且,二小姐她对我们特别好,没有把我们当下人看过。”我笨拙地伸手拍拍她的肩,她是陷入了缅怀中了吧,安慰人的话我可不太会说,“既然二小姐都没把你们当下人看,我就更不能当你们是下人了。”
“三小姐”她感激地抬头看我。“你以后就是我的好姐妹,”不对,“好朋友”我改口道。
“小姐……”从子羽看我的眼神,我想她是看着差不多的脸,把我当成了言小姐了吧。可怜的子羽,还有可怜的我,琴棋书画只有一样画是我精通的阿,人比人比死人阿,为啥我俩张得一样才能却差这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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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历史资料上显示,西汉元帝时期,十七十八岁的女子才可以进宫选‘良家子’选妃,就连做宫女也要这个年纪才进宫,与大家一般了解的十三、四岁就进宫或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