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乐园是戏班子,不同于青楼,虽然戏子和青楼女子地位都很低,但戏班子也有戏班子的规矩:戏子就是戏子,绝不做青楼女子之事。反而一些才艺极佳的青楼女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做了些本该戏子做的事。
丰乐园昨日从早唱到晚,累了一天,故今日闭馆,馆里的人难得休息一日。在去福裕馆的路上,事务官拿出浑身解数来巴结小哥儿,放在平日里,小哥儿自然会舒心地享受这奉承,但今日心里有事,没了那个心情,不过还是趁机向事务官打听了莲儿姑娘的一些情况。
事务官听到小哥儿打听的是莲儿姑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哥儿,疑惑的问:“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小哥儿不解地看着事务官,心想这家伙为何如此反应,难道莲儿姑娘长的奇丑无比,遂试探着问:“就是昨天唱《秦河记》里正旦的那位,难道她不叫莲儿?”
事务官愣了一下,心想这莲儿长相平平,身材也一般,怎么会吸引到这位贵人,不过仍然确定地说:“她确实叫莲儿,只是......”事务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就好。”小哥儿暗道糟糕,这莲儿不会奇丑无比吧,要是这样回去恐又遭周云轩嘲笑了。
听闻小哥儿这么说,事务官便不再犹豫,大着胆子说:“是,大人,这莲儿姑娘虽然唱功极佳,但长相却着实一般,远远不如丰乐园的若水姑娘,大人,您看要不您去看看若水姑娘。”
小哥儿听到莲儿是长相一般便暗地里舒了一口气,朝事务官勾了勾手,事务官慌忙跑到小哥儿身前,低头等着小哥儿说话,小哥儿拍了拍事务官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不会拍马屁就别学人家拍马屁,你都拍到马蹄上来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这建议你要是对你家世子大人说,也许有用对我没用,我欣赏的是才艺,可比你家世子大人有涵养多了。”
于此同时,在临渝宫的周云轩打了个喷嚏,差点儿将唾沫星子打到妙菡公主的身上。
听小哥儿这么一说,事务官顿时尴尬起来,也不敢接话,只得低着头带着小哥儿继续赶往福裕馆。小哥儿知道事务官心里在想些什么,安慰事务官说只要他能够得偿所愿见到莲儿姑娘,自不会亏待事务官,而且还会帮他在世子甚至国主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这几句话让事务官很是高兴,保证着说一定会让小哥儿见到莲儿姑娘的。
当二人来到福裕馆时,看到大门紧闭,事务官砸了半天门,里面才有一个小厮极不情愿地出来开门,开门的瞬间,看到事务官,想起自家主人在其面前也异常客气的模样,生生把骂人的话咽回了肚内,赶紧陪着笑脸说:“二位爷,真不巧,今日闭馆,要想听戏,明日再来吧!”
事务官看着小厮,原本想痛骂其一顿,但因小哥儿在身后,又怕误了小哥儿的大事,也笑着说道:“我们不听戏,来找人,找莲儿姑娘。”
小厮一听,看了看事务官身后的小哥儿,心里便知道了个大概,依旧陪笑着说:“二位爷,还是不巧,莲儿姑娘她们今日早早地便出去玩耍了,不在馆里。”
事务官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严声道:“你莫不是在耍我?”
小厮赶紧赔罪到:“小的哪敢,小的哪敢,莲儿姑娘她们确实一早便结伴出去玩耍了,小的一个下人,怎么敢欺瞒二位大人。”
小哥儿挥了挥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事务官,走到小厮面前,和颜悦色道:“那莲儿姑娘她们何时归来呢?”
小厮难为情地说:“回大人的话,这可不好说,以往莲儿姑娘她们出去玩耍,有时一个时辰便归,有时会玩到日落才回。”
小哥儿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在此地久等不是办法,便有了去寻她们的念头,开口说道:“那你可知往日间她们多去哪里玩耍?”
这个小厮倒是知道些,张嘴边说:“往日间,她们多去水粉铺买些胭脂,或者去采蝶轩买些小首饰,亦或者去锦衣坊添置些衣物,不过,去锦衣坊的可能性要小一些,毕竟那里的丝绸实在是价格不菲。”
小哥儿看向事务官,事务官赶紧说道:“好在这三个地方都在同一条街上,离这里也不远,下官这就带您去。”
若在往日,小哥儿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如此大费周折,今日也不知为何,心里痒痒的,不见到莲儿姑娘内心也难以平复下来,遂让事务官在前面带路,开始向水粉铺等地走去,小厮恭敬地站在一边,看二人转身离去,才关上门,回到了馆里,自然少不了向馆主汇报一番。
小哥儿和事务官并肩走在泗水城的街道上,周边人来人往,街道两旁更是有些百姓做着小本生意,吆喝声虽然不大但走近一听都很清晰,儿童相互追逐玩耍,大人的斥责声,再加上偶尔的马蹄声,很是热闹。
走了也就一刻钟多一些,二人便来到了水粉铺,站在铺外,小哥儿看着里面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们,顿时头大了起来,指了指铺子里面,示意事务官看一看莲儿姑娘是否在里面,事务官原本也不想走进铺子里,毕竟一个爷们跟着一群小女生进了水粉铺,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免不了要被同僚们嘲笑一番,但此刻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水粉铺,张望了一会儿,出来摇了摇头。
离开水粉铺,二人来到不远处的采蝶轩,采蝶轩中人倒是不多,事务官看了一眼,直接摇了摇头,小哥儿此刻倒也不急了,示意事务官再去锦衣坊看看。
锦衣坊不同于其他店铺,进门后便分为两个房间:男厅和女厅,做到男女有别,小哥儿和事务官自然无法去女厅寻人,好在锦衣坊的伙计们倒也认得丰乐园的姑娘们,事务官开口询问,有一伙计回答丰乐园的姑娘们此刻正在女厅挑选布料,量身定做衣物。
知道莲儿姑娘在此地,小哥们舒心一笑,直接招呼刚才答话的那个伙计,扔了一两银子,对那伙计说道:“这是赏你的,待会而丰乐园的姑娘们出来结账时,你就告诉她们这些布料我请了,可懂我的意思。”
那伙计接着银子,满脸笑容,点头哈腰:“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说话间,丰乐园的姑娘们谈笑着走出了女厅,那伙计赶紧迎了上去,接过姑娘们手中的布料,笑着对姑娘们说:“那位爷帮你们结了账!”说完,便指了指站在事务官旁边的小哥儿,同时事务官也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位姑娘,朝小哥儿点了点头。
丰乐园的姑娘们倒是识得事务官,但其身旁的年轻男子面生得很,其中一位较为漂亮的女子走到小哥儿面前,唱了个诺:“奴家若水,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小哥儿笑着说:“久闻若水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华白苏,京都人士,恰逢好友归乡,便来周镇游玩一番。”
若水再次唱了个诺,指了指伙计怀中的布料:“无功不受禄,敢问公子这是何意?”
小哥儿看了看人群中的莲儿姑娘,确实是相貌平平,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依旧笑着对若水说:“并非无功不受禄,昨日你们为我好友辛苦了一天,自然会有些赏赐。”
小哥儿话说到这里,丰乐园的姑娘们怎能不知小哥儿口中的好友便是刚刚归乡的世子大人,那么眼前的这位公子想必也是一位官家子弟,且身份不一般,不然怎能成为世子大人的好友,想到这众人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小哥儿走到莲儿姑娘面前,点头致意:“这位便是莲儿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