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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赎罪(2)

翌日早晨,人们发现了那位女医生跳楼了,从杨博楠的办公室跳下去了。

从那之后,医院闹鬼的传说便愈演愈烈,没人清楚那位女医生究竟看见了什么,但这挡不住大家的猜测,各种谣言纷起。大家再也不敢去顶楼了,有几个在顶楼办公的胆小者,甚至因此而辞职。

事情总是如此,夹杂进真人真事,就变得不得不信了。

以前,林改改不信,她觉得那位女医生一定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可如今她开始一点一点妥协了。留下来值班似乎成了一种要命的工作。她不想干,可此时整个科室只剩下了她一个护士,她不敢擅自离开,那责任她付不起。

林改改半躺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马亮的电话:“马亮,我今天要值夜班,你自己先吃饭吧,不要等我了。”

“就你一个人吗?”马亮答应了一声,随口问道。

“还有一个医生,护士就我一个人,剩下的人都去……庄海洋家了。”

马亮停顿了片刻,他还是不大愿意听到庄海洋这个名字。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改改突然感觉有些绝望。

时间极其难熬,刚开始还有些病人从服务台经过,或要些东西,或和林改改打个招呼,可不一会儿,一个人都看不到了。走廊里的顶灯自动亮了起来,这证明天黑了,另一个世界到来了。

林改改开始心烦意乱,她想去医生办公室找那个医生呆会儿,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找个伴,可她素来不合群,那个医生和她的关系非常不好。她只好盼望着有病人需要她,无论做什么,只要把她从这个空无一人的服务台叫走就好。可背后的应急灯,一盏都不亮。

林改改终于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决定去查一查房。走出服务台时,她站在走廊中间顿了一下,迟疑着该向哪边走,最终,她选择了后面。那里有一位病人今天刚被送来。她径直走到门口,敲开门,飞一般钻了进去。

病人陪床的亲属被突如其来的林改改吓了一跳,但还是笑容可掬地说:“林护士,您有什么事吗?”

林改改贴着门,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来看一看病人有什么反常没有。”

“他现在没事,一直都很稳定。”亲属感恩地点了点头。

林改改靠近那位病人,一番简单的检查和寒暄之后,她不得不离开了,毕竟病人还要休息。她极其不情愿地打开了大门,打算去找下一个合适的对象来排解这份的孤独感。可她刚刚走了几步,抬头的一刹那,浑身上下像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冰凉一片——正对面的走廊尽头,电梯开了。

电梯门像同事说的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打开,一次又一次地合上,里面外面都空无一人,好像中间梗了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阻挡着它,控制着它,又好像那个东西就站在门边,随时准备现形,像林改改扑过来。

林改改不敢动了,她惊慌地瞪大了眼睛,那扇门还开开开合合的,发出轻微的响声。

林改改一步一步地开始倒退,余光四下扫视,寻找着一个逃生的道路。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之,有一种被人勒住脖子的窒息感,似乎不尽快离开,下一秒电梯里真的会冲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不知道倒退了几步,步行楼梯映入了林改改的眼帘。她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吸了一口凉气,迅速跑进了步行楼梯里。

楼道里是铺天盖地地黑,由于长年无人使用,线路早已老化多年,顶灯只是摆设。林改改疯了一般向楼下跑去,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内。不知道是不是这声音搅乱了她的思绪,她总觉得这其中还夹杂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紧紧尾随在她身后,像影子一般。

终于,林改改冲出了医院大楼。从不舍得打车的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车扬长而去。

整整一路,林改改的脑袋空白一片。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恐惧感,像数九寒天的凉气,久久地绕在她脊背上,清晰刻骨。

女人在无望的时候,总是习惯将一切都寄托在第六感上,且坚信自己的感觉确定无疑。此时此刻的林改改就是这样。她觉得如果她不及时离开,接下来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她一辈子都不敢面对的事情。

回到家开门的一刹那,见到马亮,林改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马亮见状,急忙走过来,问她:“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今晚加班吗?”

林改改抬头望着马亮,只说了一句话:“马亮,我见鬼了!”

马亮沉思了片刻,才追问林改改发生了什么事,林改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听后只冷冷地望着林改改,笑道:“哪里是你见鬼了,分明是你太多心了。”

“不!你不在那里,你感觉不到。”林改改皱着眉头,“那可是庄海洋生前工作的地方啊!今天晚上我一走进走廊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林改改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了。是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那扇关不住的电梯门以外。现在,稍稍冷静下来的她也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依旧像绳索一般牢牢地捆绑着她,让她无法呼吸。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恐慌。

林改改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过这种日子……”

“改改,你是压力太大了,放松些就会没事的。”马亮按住林改改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魂这种东西。”

马亮的话林改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呆呆地垂着脑袋,望着空气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来,说:“马亮,我们逃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里,那个东西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马亮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瞬间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你闹够了吧!你不要再整天胡思乱想了!“他激动地站起来,“离开这里?你说的容易,你的工作怎么办?到了另外一个城市我们怎么生活?难道仅仅为了你不切实际的臆想,我们就搬家吗?”

“那究竟该怎么办……”林改改感到绝望了。

马亮长久地注视着林改改,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末了,他略带嘲讽地说:“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胆小。”

听到这句话,林改改飞快地扭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凶狠,吼道:“我胆小?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我杀了小木,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和庄海洋一点过节都没有,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唆使,你的恨!”她越说越激动,像个疯婆子一般瞪着马亮,“马亮我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们被抓了,你也是主谋,我只是被逼无奈!”

人真的是一种情绪化的动物吧,之前爱得轰轰烈烈,为了彼此可以付出生命,可等到出现难题、面对无法解决的困难时,那些海誓山盟便眨眼消失得杳无踪迹。

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虽然这句话冷酷了一些,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先人有先人的道理。

但马亮并没有被林改改的话吓住,他的嘴角微微翘了翘,翻了个身,居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林改改望着马亮的后背,长长吁出一口气。她现在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之前对庄海洋做的种种,后悔自己当初那么听马亮的话。但她很快又坐了下来,脸上挂满了呆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唯有认命,已然发生的是不会更改的。

林改改还是躺在了马亮身边,她只想赶紧睡去,睡去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翌日,林改改虽早有准备,但来上班时还是被护士长狠狠骂了一顿。最后的结果是扣发当月奖金,小惩以戒。她麻木地说:“护士长,我真的没有瞎说,昨天晚上我是真的见鬼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护士长严厉地望了林改改一眼,“就是那个电梯是吗?告诉你,那电梯只是出了故障,今天上午你没来上班的时候,医院早就叫人修好了。你劝你别一天神神叨叨的,还是做好工作为主!”

护士长教训完林改改,扭着屁股离开了。

值班室里,林改改一个人呆呆地发愣——电梯坏了?她觉得这句话太不可信了。

恍惚之中,林改改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那扇电梯门,在她面前机械地关闭、开启,开启又关闭……

看到了那扇门中间影影绰绰地浮现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对她不怀好意地微微笑。

一直到中午开饭时,林改改都没敢去坐那部电梯。向食堂走去时,她忽然想起了顾米林。她的脑袋里猛地冒出了一个想法——她想去庄海洋的坟上祭奠一番。

这是一种赎罪心理在作怪。

林改改想去庄海洋的坟上好好忏悔一番,假如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鬼魂的话,她希望庄海洋能听见她的悔改之意,能放过她一马。假如没有,那就只当做了一件让她稍微心安理得的事情罢了。

胡思乱想着,林改改已经不自觉地拨通了顾米林的手机。电话里,很快传来顾米林的声音:“喂,哪位?”

林改改咬了咬嘴唇,说:“我,林改改。”

大概是没想到林改改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顾米林停顿了片刻,说:“你……有什么事?”

“庄海洋的坟墓在哪里,我想去看一看。”

“你……”

“别多问了。”林改改打断顾米林,“这次算我求你,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去看一看。”

顾米林沉默了许久,终于说:“好吧。”

记下了大人村的地址,林改改如释重负地放下了电话。这是庄海洋出事以来,她头一次感到无比轻松。下午,下班后,她跑到纸扎店买了许多祭品,大包小包地提着回了家。

家中,马亮正在睡觉,听到林改改开门,他爬了起来,看到那一包纸扎品皱起了眉头:“改改,你买这些东西要去做什么?”

“我打算去大人村祭拜一下庄海洋。”林改改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是发疯发到一定程度了吧,没事你跑庄海洋坟前哭个什么劲!”

林改改早就预料到了马亮的反应,她面无表情地问了马亮:“你明天跟不跟我去?”

“疯子!”马亮瞪了林改改一眼,回过身去,继续睡起了觉。

林改改没有再理会马亮,她一个人坐了下来,开始认认真真地捻那些成套的冥币。整个晚上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只要稍微闭一下眼,庄海洋那张熟悉而恐惧的脸,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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