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幻风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师傅以为,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丰顺微微眯起了眼,沉思片刻,“大皇子乃是皇上的嫡子,性格虽然懦弱无能,但自古以来,皆是长幼有序……”
不等他说完,苏幻风已经摇了摇头,“大皇子不受蜀皇喜爱,在朝中又毫无根基背景,这样一颗没用的棋子,怎么会有臣子愿意支持辅佐?”
丰顺嗯了一声,“二皇子母家背景殷实,不容小觑。容家功勋卓著,近些年更是出了不少重臣。朝堂上的容显、容池皆是皇上的心腹,也极有可能成为托孤重臣。”
苏幻风迟疑了一下,仍是摇头,“二皇子人品才学,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他到底不是皇上最理想的人选,否则皇上又何必拖到今日,仍旧拿不定主意呢?”
丰顺笑了笑,他于蜀皇跟前儿近身伺候,又怎能不知其中关键所在?如今雨中师徒闲聊,不过是想试探下苏幻风的见解。
苏幻风惋惜地说道,“二皇子所仰仗的母家家势,虽成就了他,却也无形中困住了他。若立他为太子,将来蜀皇龙体归天,二皇子登基为王,虽有才学,却无治国经验,只能仰仗容家的人支持,长此以往,容家的人权利过大,极有可能会影响蜀广的江山社稷。皇上心智敏锐,早早看出事情的发展态势,绝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容家坐大。二皇子想要天下,母家必定要受之牵连,反之……”他不再说下去,在原地转了个身,“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天下间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丰顺笑着点了点头,“四皇子有皇后作为背景,也不能小觑。只可惜,和二皇子相同,皇上是不会让皇后的子嗣成为太子的……这也是,皇后为什么奉君多年,一直没有所出的原因。”
这层深意苏幻风早就猜到了,这时听着丰顺自己说出来,禁不住一愣,“师傅,您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都是藏着掖着的话题,今日怎么坦言相告了?
丰顺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耳边尽是雨水落在屋瓦上清脆的声音,缠缠绵绵的交织成一首不可多得的乐曲,让人心驰神往,“幻风,我少年入宫,在宫中浮沉数十年,如今想来,日子也不多了。”他这话有两层深意,一来是自己年纪已老,时日不多,二来是他伺候蜀皇,蜀皇身子每况日下,若是有朝一日蜀皇崩天,即便不用他陪葬,后宫中多少人都等着那一刻,恨不得将他剖心挖骨……毕竟,他跟随蜀皇多年,知道太多的秘密,也为蜀皇办过无数的事情。
苏幻风忽然道,“师傅,你想过……出宫吗?”
丰顺一呆,苦笑道,“身子既已入了乱局,又哪那么容易出得去?”他话音刚落,就听守在园子口的高让咳了一声,丰顺顿时警觉,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只见两道瘦弱的身影一前一后慢悠悠从园子口踱步进来,当先一人神态阴鸷,正是常宁太监。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撑着伞,却是夏开。
丰顺一见到常宁,脸色顿时一沉。
常宁太监慢悠悠地抬起头,似乎才注意到丰顺,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哟,真是好兴致呀!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这样的天气,师徒俩在这儿闲聊几句,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脸上虽然在笑,但眼神却阴冷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