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迎面袭来,我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十几步之外的袁老头用桃木剑重创了女鬼,忙对我喊:“小心!甩出黄符!”
听到袁老头的话,我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一张黄符甩出,迎面砸到了男鬼的脸上。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见——黄符并没有自燃,男鬼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被迎面而来的黄符吓了一跳,见符纸没伤害到自己,立即面目狰狞的向我扑过来,那阴狠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笨蛋!念我教你的口咒啊!”袁老头急的直骂娘,可是离我还有十几步的距离,一时间救援不得。
我恍然大悟,刚才在慌乱之下只是甩出了黄符没念口咒,怪不得一点也没挡住男鬼。
男鬼距离我只有咫尺之遥,或许是在险境之中激发了潜力,我几乎是以最快的动作把剩下的一张黄符甩向迎面袭来的那阵阴风,同时急念到:“急急如律令!”
黄符就在我眼前爆开自燃,阴风几乎擦着我的头皮刮过,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却见男鬼的右胸口一片焦黑倒飞了出去,显然是被我刚才的符纸打伤!
我竟然打伤了一个恶鬼!
还没来得及为这点小小的成就而自豪,袁老头手持桃木剑就飞奔了过来。见事不可为,骨瘦如柴的男鬼带着一身伤,阴风一吹逃走了,临末还被袁老头掷出的桃木剑又捅了一下。
“哼,跑的倒挺快!”袁老头鄙夷的望着男鬼逃跑的方向呸了一口。
我则十分鄙夷的望着袁老头:“喂,袁老头,你不是说要护我周全吗,刚才可是吓死我了。”
袁老头估计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险境,尴尬的嘿嘿一笑打着哈哈:“你这不没事吗。”
我没事你个大头鬼啊,刚才吓都要吓死了。
就在我向袁老头抱怨时,不远处想起了闷哼,我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女鬼。
袁老头瞧了一眼受了重伤欲逃不能的女鬼,皱了一下眉头,把桃木剑扔给我:“去,把女鬼解决掉!”
“啊?!”我惊叫出声,没想到袁老头会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我。
“怎么?不愿意么?”袁老头眯着眼睛问我。
我倒不是不愿意,只是……有点下不了手,毕竟踩死一只蚂蚁跟杀死一介魂魄是有本质区别的。
袁老头看我犹犹豫豫,却变得异常严厉起来,厉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之前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这两个恶鬼自己不肯把握。哼,你以为她会感激你放过她吗?你现在放了她,她还会继续害人,说不定哪天晚上敲你的窗户也有可能……”
我被袁老头说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以后还能不能安稳的睡个觉了?
仔细一想,袁老头说的没错,这样的恶鬼不比一般的游魂,心中的怨念使其只有杀戮的意念,如同病入膏肓的患者,已经没有挽救的可能,留其在世上只会为害他人。罢了罢了,今天就让我为民除害吧。
手执桃木剑,我感到异常的沉重,一步一步走向女鬼。
“额头乃是鬼物的命门所在,唯有此才能伤其根本!”袁老头在后面给我恶补这些东西。
走到女鬼面前,我举起桃木剑,却见女鬼的目光无比阴冷,死鱼一样的眼珠子瞪着我,我敢肯定,如果我把脑袋凑过去,一定会被她咬下,看来袁老头说的不错,对此种恶鬼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不再犹豫,桃木剑刺下直指女鬼命门。月光下,女鬼的身体渐渐归于透明,最终消失不见。
在回去的路上,袁老头看着我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我怎么了。
“袁老头,是不是所有的鬼都这样啊?”
“非也非也。”袁老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又卖弄起来了:“佛典有云:鬼有三十六。然而世间阴阳万象,鬼又岂止三十六种?”
说了半天,袁老头又语重心长道:“滞留在阳间的鬼原因各异,贪、嗔、痴、慢、疑,哪一种都有可能,既有今晚这样心怀怨恨之鬼,亦有舍不得、放不下的痴鬼,甚至还有救人的善鬼,凡是不能一概而论。这些,以后你慢慢体会吧。”
我似懂非懂的听着,只觉得袁老头说的太过高深复杂,以我的小脑袋,怎么也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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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我对袁老头的本事还是很信服的,回到家中以后,我缠着袁老头教我画符之法,因为我发现袁老头甩出黄符对付恶鬼的动作实在太拉风了。呃,虽然拉风这个词用来形容黝黑矮个的袁老头有些不妥,不过这足以表达我对袁老头的信服,以及对学习画符之法的迫切。
哼哼,等我学会了这厉害的黄符,看哪个不长眼的小鬼敢再玩鬼打墙,要是敢来敲我的窗户,我就要他有来无回!
然而事实证明,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泰山不是一天垒成的,海水更不是一点一滴可以灌满的,画符之法学起来异常艰难,当天晚上我就吃了瘪。
“以道之元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符无正形,以气而灵……”
袁老头煞有其事的说着,听得我头都大了,赶紧打住他:“停停停,袁老头你能不能说的简单点啊,这么着谁能听得懂啊。”
袁老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说我怎么找了这么个榆木疙瘩,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好在袁老头的耐心足够,耐着性子给我讲:“符者,分为黄符、红符、银符、黑符,黄符最次,黑符最上。”
单单一个符纸就这么些门道,我也是大开眼界,问道:“既然黄符最次,黑符最上,之前在林子里你怎么不用黑符对付那两个鬼啊?还害得我小心脏直跳,吓出心脏病来怎么办?!”
袁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显然有些生气:“你以为符纸是你家擦屁股的纸卷,说有就有啊,越好的符纸可是越精贵呢。”
袁老头说的还挺形象,我一听,忍不住笑了。
顿了一顿,袁老头对我解释道:“黄符就是用普通的纸缯画出的符,原料易得,制作简单,也是最常用的符纸,而红符制作起来麻烦,只有少数道行高深的人才能画出。银符则更难画,绝对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至于黑符,更多的只是存在于记载和传说中,还没听说现世有谁能画得出黑符。”
接下来袁老头开始教我画符。
看着那些歪歪曲曲比阿拉伯文还要复杂的符咒,我顿时头大了,尤其是还要用毛笔,对我来说愈加不易。
“画符时要运力一笔而成,即‘一点灵光即是符’,千万不可停顿,否则就作废了。”袁老头继续循循善诱的讲着。
看我在黄纸缯上涂鸦一般乱画,袁老头老脸一抽,差点气晕了过去。
“咳咳,我还是先教你练‘气’吧。”袁老头无可奈何道。
“自然界存在着木、火、水、土、金五种气,所有的事物都是由这五种气变化而成的。我所要讲的就是以某种技巧从大自然中借用这些‘气’,从而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事情。而聚气最基本的方法,便是用符咒。若要想借用大自然的气,自身必须先会练气。练气最基本的方法就是凝神静思,手指掐诀。说的神秘点,这叫做吸取日月精华,汲取天地灵气;说的朴素点,就是静思感悟……”
我似懂非懂的听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电视中的道士穿着道袍,摆设香案,画符驱鬼的场景,嗯,还有邻村的那个‘先生’拿着桃树枝和黑狗血帮人驱邪的情形,不由得对袁老头的身份愈加好奇。
你想啊,平时邻村的‘先生’最多只不过帮人叫下魂儿,或者是看看坟相相地,哪有袁老头左手夹黄符,右手持桃木剑威风,甚至还能让我也看见鬼,袁老头一定比邻村的‘先生’厉害许多倍。
于是我好奇的问道:“袁老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道士啊?你怎么不穿道袍呢?”
袁老头轻嗤了一声,似乎对道士很不屑的样子,捋了捋黝黑下巴上并不算长的小胡子,不屑道:“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也能跟我相提并论?”
“那是不是跟邻村的‘先生’一样?”我又问道,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谁知袁老头更不屑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们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有点糊涂了,袁老头既不是道士,又不是邻村那样的‘先生’,那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疑问,袁老头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只见他两眼里泛着骄傲的精光,一字一顿道:“我是一个,阴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