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生叶子，毕业后被分到A局办公室打杂。
上班第一天，叶子怀里抱本书，鼻梁上架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领导同事对其顿生好感，觉得小伙子斯斯文文肯定学问多。但不久，先是办公室主任说：“小伙子意识差。”
后来听知底人说，一次单位安排打扫卫生，主任忙，吩咐叶子打扫完会议室把主任办公室清扫一下，叶子当时就给了主任一句：“凭啥要给你扫。”噎得主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初听此事，一些人觉得许是叶子因某事对主任有成见故意的，不能据此小事说明其整体素质差，毕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嘛。
不久，单位开职工联欢会，下来又有人说：“小伙子意识差，整个晚上自己抱着话筒不放，把领导晾到一边，领导坐坐就走了。”一些人却说：“在学校唱歌是叶子的强项，联欢嘛，就是尽情发泄，谁唱不都一样，跟意识怎能扯到一起？”
国庆节到了，领导考虑职工辛苦了一年，租辆大轿子带职工出去郊游一天，车刚到单位门口停下，领导还没上，叶子就已跨上车坐到第一排，领导偕夫人上来看了看，位居第二。单位其他人等领导依次上完才纷纷上车。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玩得很开心，谁也没说啥。回来后的一天，单位爱操心的老张把叶子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以后凡事先让领导，后考虑自己，啥时自己都不吃亏。”叶子不屑地回敬老张道：“谢谢你的关心，自小到大我就一直看不惯那种溜须拍马的事，他领导也不是神，年纪轻轻凭啥要让。”气得老张以后逢人便说：“小伙子就是意识差。”我却不信，一名本科毕业生会意识差，但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我的困惑。
单位年终安排每个人要在干部会上总结自己一年来的工作，轮到叶子汇报时，大家屏住气想听一听大学生的文才和口才，谁知叶子吭哧了好一会儿才念道：“一年来，所学理论知识与实际工作相差甚远，日常工作就是打打杂、跑跑腿，无聊至极，我觉得没啥好介绍的。”单位所有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哄堂大笑起来。叶子没笑，很正经地又补充说：“这好笑吗？在学校我学的是高级管理，在单位管的却是笤帚、抹布、收发报纸之类的工作，理想与现实差别之大，放到你们哪位身上试试？”局领导立即打断叶子的话，和颜悦色地说：“从学校毕业的学生，有多少能专业对口？这是个社会问题，不是哪个领导对你有成见，故意不安排你，你看现在乡镇上就有好多毕业生，毕业时所学专业是经济，到单位却被安排搞计划生育工作，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追大肚子刮宫流产。叶子，我说的意思就是，每个人不论被安排到哪个岗位他都是工作，都要从头学起，笤帚、抹布、分报纸你能说不是工作吗？”叶子马上强辩道：“照你这么说，那我们根本就没必要上大学了，这种工作初中生就可以干了，所学知识没了用武之地还上大学干吗？如果你我掉个位……”没容叶子说完，领导脸一沉：“你的问题以后再说，继续开会。”
我信了，真是意识差。
后来，单位调整岗位，叶子从办公室被调到物业公司收费。听人说：意识还是差，大小领导家的费用抠得很严，一毛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