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知道独眼狼的家在何处,因为她曾经去过,所以她知道可恶的独眼狼正在把她送往那里。根据她自己走路的速度,她估计在天亮之前,她就会在独眼狼的监督下,见到美妞和比克这两个狼仔子。如果她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在那里她还可以见到狼狗赛虎,但愿这不是异想天开、一厢情愿。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到她,她必须有所行动,于是她大声对独眼狼说:“是你让我把赛虎赶走的,你还我赛虎。”
独眼狼显得很平静,也很得意,只听她说:“我说过了贝贝小姐,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吗?何况赛虎只是一只狗呢。她在这种时候扔下你,准是向你的父母报丧去了。”
贝贝冷哼了一声,之后才说:“你不了解赛虎,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独眼狼可不相信贝贝的话,也学着贝贝冷哼了一声,说出的话令人作呕:“贝贝小姐,一会儿你就会成为我一家人的早餐了,如果他真的能够回来,你早就变成废弃物,被我们娘三排泄出来了。”
“真恶心。”贝贝说。“要不咱们赌一下如何?”
独眼狼问:“赌什么?”
贝贝说:“赌我会不会被你们吃了。”
独眼狼再次冷笑了一声,说:“你别做梦了,赛虎不会回来了,即使他真的能够回来,他也不会救了你。”
贝贝望了独眼狼一眼,说:“你很自信,不过你是斗不过赛虎的。”
独眼狼觉得贝贝太过啰嗦,她实在不想激怒对方,人一紧张肉质就会变硬变紧,可她还是说:“那我就跟你赌一下,我倒要看看赛虎能否改变你的命运。”
贝贝闻听马上说:“这么说你答应了?”
独眼狼斜视了贝贝一眼,冷笑着说:“我可不会傻到永远等下去,如果两个小时之内赛虎还没有出现,你可不要埋怨我,到那时美妞和比克将会把你当做美味吞下肚去。”
贝贝没有吭声,心里却说:“做你的美梦去吧。”
此时贝贝无计可施,她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唯一的希望就落到赛虎身上了。
贝贝舒缓了一下心神,斜视了一眼身旁在夜色中狰狞的面孔,这时的独眼狼显得更加吓人,恨不得天空骤然一声炸雷,立时把令人讨厌的恶狼劈死。经过三番五次的折腾,亲身的经历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这次无妄之灾,还会继续给她制造麻烦。即使已经把她的身心疲惫推到了极限,现在看来,不到崩溃和绝望的边缘,绝不会放过她。
在艰难的前行中,贝贝故意连着咳嗽了几声,在她转头的那一刻,她猛然看到那张狰狞的脸上一道绿莹莹的光射过来。
贝贝看得真切,就在独眼狼的一只眼睛移开她的那一刻,这种怪异和恐惧马上就消失了,她几乎就要被吓倒在地。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急步向前。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独眼狼手中的绳索把贝贝拉倒在地,她委屈地埋怨道:“干嘛把我拉倒?”
独眼狼骂道:“不讲道理的小丫头片子,你不发疯前冲,我会拉倒你吗,难道你忘了我一直拽着绑你的绳头吗?”
“你放开我不就得了嘛,这一切都怪你。”贝贝在施诡计。
独眼狼冷哼一声,她不会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欺骗:“你以为我会这么做吗?我真佩服你不服输的劲头。”说到这儿,又用力一拽绳头,说:“给我起来。”
“哎吆,你弄痛我的手了。”贝贝呻吟着说。“你不知道怜香惜玉吗?我可是个小女生耶,细皮嫩肉的一掐一出水。”
独眼狼见贝贝眼圈都红了,知道是被弄疼了,说道:“我扶你起来,别这样,你的心情不好,肉质就会发生变化。”
贝贝心中暗骂独眼狼可恶至极,可当她站起身来刚走了一步,就又倒在地上,呲牙咧嘴地说:“我崴了脚了,走不动了。”
独眼狼没有想到,这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就出现这种状况,感觉很不爽。可她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温和地说:“起来走吧我的小姑奶奶,我都一夜没有看到我的宝宝了,他两一定饿坏了。”
贝贝很惊讶独眼狼爱子心切,这和世界上所有的母亲一样可敬而伟大,可眼前这位母亲却想用他人的生命,去滋润她的母爱。只见她思索了一下,装出很关心的样子,说:“为了早点解决美妞和比克的饥饿,不如你背我吧,这样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独眼狼死死地盯着贝贝,对方不像是装的,犹豫了一下,突然说:“别装了,快起来。”
贝贝显然是受到了委屈,眼泪都流出来了,哭诉着说:“都什么时候了我还骗你,我可从来不说谎的。”
“别哭了。”独眼狼喊道,然后一边给贝贝松绑,一边说:“我来背你,行了吧?”
贝贝似乎不愿意,说:“那不沾我身上好多狼毛。”
独眼狼生气地说:“你哪来这么多毛病?给我上去。”
贝贝被强行趴到独眼狼的背上,心里暗笑对方的愚蠢。但立时一股难闻的狼臊味呛得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这狼真不讲卫生,恐怕好几个月也没有洗澡了。虽然她很讨厌狼身上发出的那种气味,被狼背着还是很惬意很快乐的一件事。可她嘴上却说:“怎么会这么臭?真恶心。”
独眼狼说:“别挑肥拣瘦了,凑合着闻吧。”
草原的夜色有一种朦胧之美,举目望去,大地的每段都是一种颜色,因为夜色让天地连在一起,花草都沉醉了。贝贝没有回望森林的景色,不用说那里也会呈现出一种美不胜收的朦胧美似地画卷。此刻,她可无心去领略大地的壮美,但是偶然的思考,憧憬中未来的美好,还是让她忍不住留恋这世界。
因为在草地上,独眼狼的跑动很不平稳,感觉像是在摇篮里,不但觉得很有趣,很舒服,也很享受,遗憾的是没有催眠曲。
就这样,一直颠簸了很长时间,天已经发出微光,四周的景色也渐渐地清晰起来,花儿提早醒来了,让浓浓的芬芳乘着微风弥漫开来。独眼狼越跑越慢,背上的重物不时地往下坠,好几次都差点把贝贝丢在地上。弄得她不得不好几次停下来往上颠贝贝,又累又饿又有满腹怨气的独眼狼,真想骂女娃几句,不成想一只鸟正好从此经过,偏偏在这时内急,巧就巧在坠下的粪便吧嗒一声,落在独眼狼的额头上。她心知肚明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因为这种意外的情况,她经历了不止一次,溜到嘴边骂人的话总算憋回去了。
跑着跑着,总算看到路了,这是独眼狼经常走的一条路,这条路一直通往她的家。用了不长时间,一座房子的屋顶看到了,继而一道用树枝围起的栅栏也看见了。但是,她隐约感觉不妙,她看到院门被打开了。她记得很清楚,怕年幼的儿女外出遇到危险,临行前她特意把屋门上锁,院门上闩。一来防盗,二来防拐卖人口的坏人。
“莫非有人探知我不在家特来拐孩子?”独眼狼感到了害怕,担忧和恐惧同时冲击着她,唯恐儿女出现意外。
独眼狼马上大步流星地跑了起来,背上的重物好像也轻了不少。冲进院门的那个瞬间,她整个人立时就傻眼了,房门锁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有人撬开了门锁。
顿时一种不妙的感觉骤然袭来,呆立在台阶前,发了疯似地喊道:“美妞、比克你们没有事吧?”
“小声点,你不知道我胆子小嘛,别吓着我。”赛虎出现在门口,悠闲地靠在门框上,右脚打着节拍,一副得意的样子。
“怎么这么痛,是谁在捣乱,没见我睡得正香呢吗?”贝贝在发呓语,原来是独眼狼在惊恐之中,不小心失手把贝贝扔在了地上。
“你的心还真大,竟然在我背上睡着了,起来。”独眼狼一边说,一边死死地抓住贝贝。
“你弄疼我了。”贝贝猛然醒了过来,挣扎了半天怎么也挣不开,可当她看到赛虎时,反倒笑出声来,说:“你做的很好,正合我意。”
赛虎的脸色充满愤怒,有恃无恐地命令道:“放开贝贝小姐。”
独眼狼马上软了下来,可她仍然抓住贝贝不放,说话的语调不高,还很温和:“你把美妞和比克怎么啦?”
赛虎打了个饱嗝,还抹了一下嘴巴,不以为然地反问道:“你信不信我已经把他两烤着吃了,味道蛮不错,只是有点腥。”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独眼狼陷入愤怒之中,片刻之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用力把贝贝拉到前面,威胁着赛虎,用的也是反问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会把你的主人贝贝小姐撕碎了?”
赛虎见此大吃一惊,他的话不卑不亢:“念在我们是同宗的份上,我不想为难你,放开你的爪子,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独眼狼看到赛虎眼里露出愤怒的神情,不由得被震慑住了,可她并没有把抓住贝贝的手松开,却适时装出一副笑脸,说:“我只是和贝贝小姐开个玩笑,看看她的胆量到底有多大。”
赛虎闻听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但他还是强硬地说:“我说过放开贝贝小姐,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说完不等对方有何表示,返身进了屋里。
很快,独眼狼听到了美妞和比克的哭叫声,紧接着就见赛虎一手拎着比克,一手拽着美妞,来到门口,一下就把惊恐不已的两个狼仔子扔在地上。这还不算,又见他右脚踩着美妞,左手按着比克,而他的嘴迅速咬了比克的脖颈一下,然后才抬起头。严厉地说:“你看到了吧独眼狼?只要你敢动贝贝小姐一根毫毛,我就会毫不留情地咬断美妞和比克喉咙。”
贝贝看到这种情形,意识到独眼狼肯定会有所忌讳,她想再触动对方一下,于是慷慨激昂地对赛虎说:“不要管我,死亡对我并不可怕,赛虎咬死他们。”
“救救我妈妈,我害怕极了。”美妞哭诉道。
比克也在苦苦哀求:“赛虎真的会咬死我,妈妈你不是都看到他咬过我一口了吗?真的好可怕,我不想死,求求你啦我的好妈妈。”
独眼狼在安慰一双儿女:“别害怕宝宝,妈妈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
独眼狼从未见过如此恐怖而凄惨的情景,看得她浑身毛发直竖。另外,贝贝的无所畏惧,视生死为玩物的精神更可怕。尤为重要的是,一双儿女露出的痛苦和无奈的神情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综合以上情况,她决定让步,颤抖着声音说:“你想怎么办?”
贝贝看到独眼狼爱子心切,也看到了赛虎的胁迫收到了效果,适时改变了主意,说:“不要伤害他们,我在独眼狼身上看到了爱和温柔,赛虎你会不会认为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这是一个母亲的天性,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赛虎说,继而又问:“为什么要怜悯他们?”
贝贝解释说:“我们常说生态要平衡,狼也有生存的权利。”
赛虎在给贝贝讲利害关系:“你想想看小姐,这两个狼仔子长大之后也会伤害其他动物。你要知道,有时他们还会伤害人,就像独眼狼对待小姐一样。”
贝贝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说:“你就放过他们吧,虽然我还在独眼狼的控制之中,我想他会权衡这件事如何化解。”赛虎读懂了贝贝,回答说:“一个换一个。”
独眼狼给赛虎吓了一跳,差点松开抓住贝贝的手,她不同意,说:“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他们哥俩其中的一个准备一口棺材?”
赛虎没有理会独眼狼的感受,顺口说:“没错,这才公平公正。”
“赛虎做饭给我们吃了,还哄我们睡觉,他不是坏人。”比可说,因为他看不到妈妈,只好把声音传过去。
美妞也把她的声音传过来,由于被赛虎踩着,语调不再是甜甜的了,反而有一种恐惧在里面:“贝贝姐姐还把她的发卡和护身符送给我和哥哥,他还帮我们打扫了卫生,妈妈怎么会想到要吃了她呢?她是个好人,求求你放了她吧。”
独眼狼皱了皱眉头,感到很为难,她不可能接受赛虎的条件,不过她有的是办法摆平对方,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办。待她思考完毕,眼珠一转,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狡黠地说:“我想问赛虎先生一个问题,是一个人的性命珍贵,还是两个野兽仔子的性命价值高?”
贝贝接过说:“他们都值得珍惜,没有谁可以任意妄为。”
赛虎对贝贝说:“他在耍花招。”
贝贝回应说:“我不想拆穿他。”
独眼狼明显颤抖了,她怕赛虎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这让她很纠结,只得小心翼翼地问:“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贝贝说:“这完全取决于你。”
独眼狼感到峰回路转,马上问:“你要我怎么样?”
贝贝说:“很简单,不要再纠缠我,否则······”
赛虎打断贝贝的话,抢着说:“小姐的意思是不要对她心存恶念,否则你和你的儿女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知道了。”独眼狼说,可她仍在颤抖。“这回只是个例外,都是豁耳狼穿导我的,你们应该找豁耳狼算账。”
贝贝哼了一声,摇摇头,然后才说:“狼性难改,你很会推卸责任。赛虎,看来她是不想跟你做只赚不赔的买卖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赛虎马上回答:“得来,我会让让独眼狼后悔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