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虽然平时也热闹,但现在更闹了点。再过两个月,就要召开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这可是一大盛事,不说别的,单是各门各派间比武切磋的擂台赛就精彩迭呈。
亦儿和秦楼月差不多吃完了。秦楼月原本就不饿,亦儿觉得菜太腻了,也没吃多少。
最近,白州武林人士徒增,传舍里形形坏坏的人物很多。
亦儿看见旁边桌上有个绣金锦袍,衣着华丽的公子,身后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壮汉,大模大样地吃好后,拍了拍桌子,很神气地叫了一声“结帐!”便有一个店小二笑盈盈地跑上去,“玉笛公子慢走!”
亦儿觉得很有意思,看看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学着样子,也很神气地拍了拍桌子“结帐!”店小二又笑盈盈地向她,不,向“他”跑去,“公子,一共一两。”
“啊?什么‘一两’?”亦儿好生奇怪,那店小二应该说的是“公子慢走。”
“公子,是您叫的结账,一共一两银子。”店小二奇怪地看着这位漂亮公子。
“银子?什么银子?”这次连秦楼月都盯着“伏公子”看。
店小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秦楼月苦笑一声,正想拿银子。
“小二,他的帐算我的。”正是本来要走的“玉笛公子”南宫皓树,一个随从立刻付账。看来,他依旧到处乱逛,但为什么要来传舍而不是去酒楼饭馆吃饭呢?也对,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各色人士汇聚白州,“眠云传舍”中住的都是些有点来头的人,结交起来也有点意思。
刚才亦儿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颇有礼貌,抱拳一揖,“在下南宫皓树,这位公子可否交个朋友?”
“我姓伏。”说话时亦儿在想的是要不要“交个朋友”。
“伏?这个姓不常见嘛。哦,刚才看公子是个直率的人,想跟你交个朋友。”
这时,一旁的秦楼月开了口:“伏公子,既然有这位‘玉笛公子’作伴,相信你不会再有什么困难,告辞。”向亦儿和皓树点了点头,起身就走。
皓树勉强地回了礼,姓秦的怎么每次都是一副很酷的样子。
“楼月……”
“不要理他,”皓树把亦儿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伏……那个,你叫伏什么来着?”
亦儿也不再去关心秦楼月,听见他这样问,犹豫了一下,“伏诏,诏书的‘诏’。”
“伏诏?福星高照,你爹娘还挺实际的!我告诉你伏诏,出来行走江湖,银子是硬道理,知道吗?”
“硬道理?”
“浅显地讲,你说是我的银子硬,还是你的骨头硬?”皓树摸出一锭银子比了比。
亦儿认真地看了看银子这个东西,“我的骨头硬。”
“啊?”皓树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为什么?”
“我的骨头不容易碎啊。”
“你不是有病吧?你知道银子有多硬吗?”
“我看看。”亦儿拿过皓树手中的银子,握在手里,因为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心里没底,就干脆使出五成内力。
啪啦啦……银子碎了,碎得很彻底。
皓树瞠目。半天没缓过神。
“我的十两银子啊……你,你,你知道银子能用来干什么嘛?”
“用来捏碎的。”
“好好好,为了这一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皓树觉得这个人非常有趣,功夫显然也很高,说不定真被他碰到了一个武林怪人。于是皓树又打量了眼前之人。显然是经历了一天的奔波,面略带土灰,但仍掩含不了一个灵秀漂亮的少年模样,比自己小上几岁,象牙白染烟长袍做工相当讲究,披着一肩柔亮的头发,十分可爱。“从今以后,我们有酒一起喝,有银子……一起捏!”
“好!”亦儿很高兴,这个人对她很好啊。
二楼的秦楼月看着楼下发生的这没有其他人注意到的一幕,姓伏的少年绝不简单,现在的白州果然人才济济。
皓树支走了两个随从……那是爹和大哥硬要塞给他的,和伏诏在大街上一起逛。亦儿看到什么东西都很好奇,拉着皓树问,什么冰糖葫芦、捏泥艺人、杂耍卖艺、街头地摊。皓树奇怪,伏诏怎么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有这么个有趣且奇怪的少年和自己一起玩,皓树当然乐意。
亥时已至,玩累了的皓树心血来潮,做了个决定……带伏诏回家,说是自己的朋友,就是不知爹和哥许不许。
“伏诏啊,我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好,哪里?”
“去了就知道。”
南宫城前。
显然最近城门口守卫增多了,纪律也严明了。城内外灯火通明,气势不凡。
亦儿盯着看了老半天。
“怎么了,看傻了?够气派吧!”皓树得意不已。
“咦?为什么这么多人在门口罚站啊?”
“罚站?”
“谁这么坏,让那么多人罚站?”
说话间,有个“领头”模样的人走出来,皓树当然认识,是护城总领封靖。封靖对着城门守卫严肃地说道,“这两个月鱼龙混杂,要严加守卫,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夜幕降临,封靖的脸稍显凶悍。
亦儿看见这个人这么凶,认定他就是那个“坏人”,很不客气地走上前,“喂,你凭什么要那么多人在门口罚站?”皓树差一点,没能拉住“他”,是因为拉住的瞬间又放开了……他的躯体怎么会那么冷?
封靖转身看何人敢在南宫城前叫嚣:“来者何人,胆敢前来捣乱。”
“什么胆敢肺敢?”
封靖看着这位年轻公子也不像是会寻衅的,说道:“哪家的公子,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速速走开。”
“那你放了这些人。”
“这位公子究竟意欲何为?”封靖对这位少年的纠缠疑惑不解。
皓树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便决定不露脸,在一边看好戏。
“公子若是再冥顽不灵,休怪封靖无礼。”说着,伸手去抽随身佩剑。
啪!
封靖剑只刚出鞘一点点,亦儿以一记很快的身手将剑逼回剑鞘。封靖惊讶,这位年少的公子竟有如此迅疾的身手和令人猝不及防的力道,也许对南宫城的守卫是个威胁,便出手了。
封靖怎么会是伏若亦的对手,于是一挥手,那些“罚站”的人一起涌上,十几个对一个。
“你们干嘛都来打我。”亦儿很不明白。
纵然是十几个也不是此人的对手。亦儿本就没打算伤人,在十几个人间回旋,左点右踢,被打到的人一阵麻麻的却也毫无损伤。不一会儿,亦儿没了耐性,决定一口气解决……前面吃的东西太腻很不舒服!她纵身一跃,按住最近的一个人的肩,踢倒他后面的三个,勾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枪,手腕用劲,横架枪杆弹向又一批扑向她的六七人,一群人应声倒地,又一脚将先前借肩的人踢向封靖。
十几个人倒在地上,却都没伤着哪里,都暗自觉得是对方手下留情。
封靖站了起来,“公子身手了得,是想向南宫城挑战吗?”
“出了什么事?”一个很有风度的声音。
从城门口的阴影中走出一位含色锦衣男子,温文尔雅,二十多岁的模样,虽然年轻,可看上去很能服众。
“少城主,这位公子上前捣乱,还出手打伤守卫。”封靖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男子身后。
男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守卫,再看看封靖,颇有礼貌地对亦儿拱手一揖:“在下南宫人树,不知公子因何事登门?公子虽将这些守卫打退,却并未伤其要害,看得出身手不凡,心存仁慈,想必不是来滋事的。”
守卫听他们的少城主一讲,蹭蹭躯体,果然未伤及筋骨,大感幸运,对来人生出一丝敬畏之意。
“我?我没事啊。我又没要找你。”亦儿摆出“我最无辜”的样子。
这时,皓树捧着肚子从旁边树丛中走了出来,拍了拍亦儿的肩,不禁大笑,“误会,误会,哥,他叫伏诏,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你朋友?”
“是啊,他很奇怪,身手出奇,却像呆瓜。他竟然不知道银子是什么,捏碎了我的十两银子还跟我说银子是用来捏碎的。”皓树笑意不绝。
人树当下疑惑,真是这样的吗?还是为了接近皓树,故作痴傻?可是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眼前的人除了灵秀天真,实在看不出其它。这不是人树年轻阅人不多,而是这个少年有种让人不得不信任的气息。
“你,要把他带回家?”
“是啊,我还想和他一起玩,哦不,一起切磋武功。他初到白州身上没有银子,我招待他也是应该的。”
“胡闹!”
“哥……”
皓树开始施展缠功,耍了半天无赖后,人树开始有些头疼。
“你真是没有一天不胡闹的。这事我要先告诉爹。”人树觉得把一个刚认识的,连对方底细都不知道的人带回家实在太过草率。
“随便!”说完便招呼亦儿往里走。
“这就是你家?他是你哥哥?”
“是啊,你没有发现我们的名字很像吗?”
“那你家好大啊!”亦儿进了城门赞许道。
“跟着我,有你玩的!”皓树得意不已。
人树吩咐完守卫后转身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