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是强者,是游戏规则制定的一方,她又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说不呢?
既然他要以主子的身份自居,她又何必费劲心思的去挽回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一切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没有师兄,没有曾经在一起的流年。
萧子牧眼中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波澜,他看着前方低垂眉眼的她,心中蓦地涌起一股烦躁。
洛青低着头,视线所及之处是他月白色衫下摆用金线绣着的那朵兰花。
她听到他清淡的声音,“奴婢?这次还真是有自知之明,那么你会磨墨还是煮茶?”
她紧了紧手指,“这些奴婢都不会。”
听了她的回答,他轻抿一口茶,修长的指尖微扣碗壁,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优雅,“绣花会吗?”
洛青忽然觉得他此时就是故意刁难自己,他明明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学过女红和茶道,但她还是压着声音回答,“这些我都不会。”
“原来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奴婢,又有什么资格来伺候我。”
洛青听着他对她难堪的嘲讽,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他嫌弃她,他竟然会嫌弃她。
萧子牧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对守在门口处的丫鬟说,“带她去夏小姐那里去伺候。”
婢女恭声答应,对洛青递个颜色示意她随自己离开。
洛青却忽然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夏小姐是谁?”
萧子牧眸光微闪,不冷不淡开口,“我的女人。”
洛青的心在一瞬间沉入谷底,如果说刚才是因为萧子牧对自己的态度而难过,现在的她却隐隐产生了一种绝望,一股冰凉将她完全冻结。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去。”
萧子牧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颚,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声音却是冷到极点,眼底也染上一抹森寒,身上所散发的妖冶之气愈发浓烈,“怎么?愿意给南尹的皇帝卑躬屈漆,却不愿意伺候我的女人?”
“那不一样!”
“不一样又如何?洛青,你最好记得你自己现在的身份,我说过不会再和以前那样迁就你,不要总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说罢,他便拂袖离开,只在空气中隐隐残留下一股淡香。
洛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原来一直以来只是她自己站在原地等待而已,然而,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听风阁是牧月宫位置最好的一处亭阁,它临湖而建,在湖面上衔接着一座木桥,木桥终端是一个小小的亭子,整个亭子都坐落在湖面上,远远望去好似漂浮在水面上。
木桥的另一端是地面上的一座庭院,未及进门便是一阵花香,院内的地面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的一条蜿蜒绵长的溪水源源不断的涌入为院中的花提供水分。
院子的正中央是一方水池,池边以木为栏,池水清澈见底,底部五颜六色的鱼穿梭不断,为这片素色染上一抹绚烂。
整个院落被描绘出一副诗意浓厚的江南色彩,静谧却不冷清,柔和却不乏味。
而在这安静的午后,却有两个人在院中坐着对弈。
男子一袭白衣,风华绝代,漫不经心的落下一子。
女子身着粉色丝绸,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和男子有着同样的一双丹凤眼,妩媚而风情,同样风华无限。
女子的声音很明显的戏谑,“怎么?把她放我这里就不怕你的心肝宝贝吃亏?”
萧子牧挑了挑眉,不在意的问,“你敢吗?”
女子耸了耸肩,“有什么不敢?她现在只是个奴婢,说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就罚她去后山砍柴,后山的狼可是很多的。”
男子一笑,巨大的杀伤力朝女子迎面扑来,声音却是懒散的,“你可以试试看。”
女子也笑了起来,“我还不敢捋老虎须。”
半响,一盘棋终于下完。
不分胜负。
“棋技进步很多。”
女子有些得意的说,“你以为棋仙的名号是用来显摆的?”
萧子牧不再说话,靠着身后粗壮的桐树闭目养神。
女子发现他浅寐时竟流露出一种极为单纯的孩子气,与他一贯冷清残忍的样子格格不入,这样的他是极少见的。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第一个走近他人生的女孩子,“既然人都已经回来了,又何必这般对她?”
萧子牧依旧闭着双眼,不咸不淡的说,“这是惩罚。”
女子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何必呢?你的心里也必然舍不得。”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却见他睁开眼睛,语气流露出疲惫,“两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担心她,一旦赵成扬知道她的身份必定要杀她灭口,如果不是我提前安排在赵成扬身边安插了人,就靠她那单纯的性子你以为她能活过几时?而这一次我已经提醒过她一次,可她还是不肯回来,我只有把她逼上绝路,让她没有后路可退。”
女子听完后,心中暗自叹息,心想这么个冷清的人有一天也会为一个女子担心。为一个女子生气,为了一个女子不择手段。
“如果是因为这个生她的气,把她吊起来打一顿不就好了,何必让她做什么奴婢,这样让她更难堪。”
萧子牧闻言,勾了勾嘴角,“吊起来打一顿?还真是个好主意”,顿了顿,“下次她再不听话就用这个方法。”
女子抽了抽嘴唇,“呵呵,我只是开玩笑的。”
萧子牧没有表情的看了看她,吩咐道,“她在这里不要对她太好了。”
女子叹气,“还真是让我难办。”
萧子牧轻哼一声,“你以为我让她呆在你这里是干什么的?不过是想磨磨她的性子,下次学会知道分寸。”
女子再度叹气,“好吧,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萧子牧动了动唇角,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在转身出门时,还是有些犹豫的说,“你也不要对她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