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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暗谋布局(2)

绿云受了呵斥,快步跑了出去请大夫。秋菊看着一屋子的小丫鬟大骂道:“都看什么,还不去烧水!小姐自己不舒服,你们不劝着请大夫,还让她使小性子,不看病!要是真的病了我就扒了你们的皮!”被秋菊这么一说,丫鬟们都手忙脚乱的忙乎起来。小梨子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庭萱,觉得事有蹊跷,想拿着一方帕子去给庭萱擦擦脸,却被秋菊拦下了,秋菊亲自拧干了帕子来给庭萱擦拭,小梨子心中更加不安了。

绿云临出门前秋菊对她使了个嘴型,绿云看的真切,她说的是后山。可是绿云来到后山后却迟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人影,更被说是大夫了。绿云不想会在这上面出岔子,又往山下走了几步,忽然身边传来一阵香,绿云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绿云倒下时老妪接住了她,闷声说:“看她张望这么久,应该就是来找周大夫的,想来应是一伙的!”

妙竹点点头,指着昏迷的绿云和周大夫说道:“你看着她们,别让他们醒了,更被让人看见你!”

“夫人放心,老奴知晓轻重!”老妪答道。

妙竹担心庭萱安慰,便亲自上了山。原来方才妙竹她们驱车往天长观走,就在快要到天长观的时候看见了秋菊和周大夫。妙竹和老妪一路随行,跟着他们到了后山,等秋菊一走就用迷香迷晕了周大夫,等了片刻就等到了绿云。放倒他们二人,妙竹确保无人会通风报信才上了山,在此之前还特意让车夫去回春堂请胡大夫来。

庭萱房内,大家都被小姐这突如其来的病弄懵了,每个人慌慌张张,手足无措。起初绿云不让任何人打扰小姐,自己一个人在里面陪着,人家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哪有人敢跟她叫板,自然是她说什么是什么。而不知怎么的,菊嬷嬷突然间冒了出来,还说小姐病了,把绿云训斥一通后赶她出去请大夫。现在绿云已经去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回来,一干丫鬟又急又怕,没一个敢留在房间里的,生怕碍了菊嬷嬷的眼。

秋菊心中也万分焦急,绿云迟迟不回,明明人就在后山,这么这么久都办不妥!七小姐现在浑身发烫,气息微弱,连唤她她都没有反应,若是大夫说她无药可医那就是死也与他们无干,可要是请不来大夫耽误了诊治使得七小姐病死了,那她们非要给她陪葬不可,就是连陈氏也救不了她了!秋菊在房中来回踱步,不断叫丫鬟拧帕子给庭萱擦拭身子。

这里吵吵闹闹的徐雅芝也觉得不对,特意遣了玉娟去问问。玉娟拉了个小丫鬟细细的盘问了隔壁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庭萱病了后大惊,忙回去报给了徐雅之。徐雅之不想是这么回事,她与庭萱也算有一份情谊,也不能坐视不理,徐雅之披上了一条半臂去了庭萱那里。秋菊见到徐雅之的那一刻心中暗叫不好,她既不能拦着徐雅之来也不能赶她走。

徐雅之进来就看到庭萱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其他人杂乱无章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干什么。看那个管事嬷嬷神色焦急却不是在看庭萱,其中不知有什么猫腻。徐雅之也是庶女,也是在豪门大族长大的,下面人的脸色行径她也有所体会,现在庭萱一人孤身在外又病痛缠身,难保不会有人搞什么小动作。徐雅之暗暗指了指西院的方向,玉娟顿时会意,悄悄的退了出去。

徐雅之坐到床边,拉起庭萱的手才发现她的体温烫的惊人,心急问道:“大夫呢?可派人去请大夫了?”

秋菊回道:“已经派人去了,这时恐还在路上呢!”

徐雅之不满道:“这哪能成啊!观里有会医术的道姑,快去请一个来,总要先想个法子把这热退了才行啊!”

秋菊无奈,只得指了个丫鬟去找个会医术的来。那丫鬟刚出去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喘着粗气说道:“四,四,四少爷,四少爷!”

秋菊喝道:“什么四少爷!四少爷在府里呢!!”

“我此时要真在府里,你们是不是还敢要了七妹妹的命!”一个清亮带着浓重怒气的声音如一声闷雷炸响在秋菊耳边,秋菊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佩哥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佩哥儿拨开秋菊走到庭萱的床边,心疼的抚摸着心爱人消瘦的脸颊,嘴唇贴在庭萱的耳边轻声说:“别怕,萱儿别怕,四哥哥来了!”而后蓦然起身拉过身后的胡大夫说:“快,快给她看看!”

胡大夫一把老骨头,从回春堂被这位少爷一匹快马拉到了天长观,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就让他瞧病人。胡大夫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再看一眼床上的病人,见她的确不好,本着医者仁心也就暂不计较,放下药箱,细细的把脉。

徐雅之退到一边,打量起来这个焦急不安的男子,说是男子还不如说是个少年,一身儒雅气度却还透着稚嫩,若在多些时日磨练,将来必定是个风光霁月之人。看他的样子这么紧着庭萱,两人的关系定不一般,该不会是庭萱的情郎吧!徐雅之微微一笑,却又纳闷他是怎么进来的,天长观后院都是女眷,一般是不会放男子进来,这位公子能来到这儿看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啊!

胡大夫捏着脉捋着胡子,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看的人心急。佩哥儿关心则乱,不断催问,胡大夫叹了口气说:“这位小姐是得了风寒,寒气来势汹汹,瞧着不好,实则并无大碍。赵小姐身子骨一直不错,待老夫给她开两贴药,喝上几天,发了汗就能好了。只不过……”

“不过怎么?”佩哥儿忙问。

胡大夫眯着眼,声音淡然无情感的说:“不过赵小姐一直昏迷,气息微弱,若老夫猜的不错应是有人故意为之,使得小姐无法呼吸所致。”

佩哥儿面色悲痛,带着愤怒着说:“你是说,有人故意要害她!”

胡大夫摇头不语,坐下来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佩哥儿:“三碗水熬成一碗,先喝三天,届时老夫再来为小姐请脉!”

佩哥儿客气的送走了胡大夫,回来后阴晴不定的看着秋菊,咬牙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七妹妹若有一丝不妥,我不会放过你的!”

秋菊吓得腿一软,瘫跪在地上,一直磕头却不敢多说一句话。佩哥儿来到庭萱身边,语气温柔神色却露出无法言说的哀伤,对着庭萱那喃喃低语,任谁也无法打扰他们。徐雅之觉着这里也不需要自己了,留着也是妨碍人家,就悄声离开。在门口等了一会才看见玉娟带着静和过来,待两人走进徐雅之说道:“大夫已经来过了,说赵家妹妹是得了风寒,方子也已经开了,劳烦静和师太白跑了一趟!”

静和说道:“无大碍就好,赵小姐也是我的师妹,哪有劳烦一说。我还是进去看看她也安心!”

徐雅之想起屋里的佩哥儿,便拦住了静和说:“赵家妹妹正在休息,静和师太还是先去我那里坐坐,过会儿咱们一起去看赵妹妹!”

静和无由推辞,就随徐雅之走了。徐雅之一走,不远处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子露出脸来,竟是妙竹。妙竹看到了静和,听她管庭萱叫师妹,忽然想到了什么,留恋的看了一眼庭萱的屋子,快步离开了这里向西边走去。

天长观虽大,布局却极为简单,屋舍房宇,纵横交错。身份高低,住处精细粗陋皆有对应。妙竹想找那人在天长观虽不是金贵之人,但至少还是有头脸的先辈,想要有心寻她总是能找得到的。

妙竹一路上问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小道姑,就知道了那人的所在。顺着小道姑的指路一路向那荒凉之处越走越远,直到走到了一排少无人烟的房舍,绕过去便豁然开朗,一间死寂的小茅屋出现在眼前。妙竹这下更断定自己走的不错,那人的个性就是这么别扭,有高床软枕是睡不安生的,只有住在这破烂茅屋里头才觉得舒服。

妙竹轻轻推开那吱吱作响的门,屋里的人立马发现了这动静,低声问道:“静和吗?你怎么过来了?!”

妙竹走进屋里看到席子上打坐的人,却不出声,那人又说:“静和啊,你去给为师倒杯茶来!”

妙竹巍然不动,讥讽道:“师太如今有徒弟侍奉,又算是老有所终了!却不知哪****到了地府,就不怕阎王爷判你下十八层地狱,把你在人间造的孽一一讨回来!让你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不能老、有、所、终!”妙竹语气轻柔,似是对多年不见的好友诉说柔肠,可那温柔语气下恶毒的话语却令人听了心寒。

席子上的人听见了妙竹的声音十分惊讶,慢慢的从席子上起来,苍老的面庞也从阴影里露了出来。六禅子颤颤巍巍的说:“你,你没死!对对你不会死的,我听闻过了巫山你就失去了踪迹,他们没找到你的尸首,就说你失足掉下山崖了!我不信,我才不信!你怎么会死!七窍玲珑的许清雅怎么会死呢!”

“哈哈!”妙竹娇俏一笑,露出些许少女时的姿态:“我的确没死,你和那贱人的药都没能毒死我,一个抄家流放又怎么能要了我的命呢!六禅子啊六禅子,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六禅子努力使自己清瘦的身子站直,可她一站在许清雅面前就不觉的短了气度,直不起腰板。六禅子认命的说:“自己造的孽总是要还的,一报还一报!我当初鬼迷了心窍做了那无德亏心之事就知道总有一日要尽数还与你!你今天就算来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妙竹不屑道:“你的命!哼!你的命不值得我动手,你的命我要留着地府阎王收你!让你生生世世都求不得道!”

六禅子:“既然不要我的命,那就是为了那个女孩了!赵家的七小姐,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是那个孩子,那个屡经波折却仍能大难不死的孩子!她跟你长得可真像,那日初见她,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六禅子恍惚想起二十年前,明丽娇俏的许家小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指着一群欺负她的道姑说放开她!从那一刻起两人二十年来的恩恩怨怨就结下了因。

妙竹走到六禅子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她的师傅,要是没见到那个叫静和的小姑娘,我还蒙在鼓里呢!我倒想知道是谁把庭萱安排在你这儿的!”

六禅子微微一笑,说道:“陆夫人,你可曾想过自己当初信错了人,你曾抢了她的亲事,就算是闺中密友也不会对你无怨无尤,何况她本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妙竹冷冷的说:“如你所说,果真是她!都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她这几年也真是过的太自在了!还有你,陈氏把庭萱送到你这儿来,是为了让你再杀她一次吧!怎么,你现在老了就不敢动手了!?咱们相交近十年你都能联合那贱人下毒谋害我,现在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

六禅子抿了抿嘴唇,干巴巴的说:“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鬼迷了心窍,做了不可饶恕之事!不过我们也遭到了报应,清灵已经疯了,而这么多年我一直清修就是想恕罪,我是不会再去害你的孩子的,我比任何人都想保护她!”

妙竹以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不必了!我这次来只是让你为我做一件事,办好了我便答应与你们姐妹生死不相往!”

六禅子不可察觉的叹口气说道:“其实你明白,只要你提的要求我是不会不答应的,哪怕是要我的命!”

妙竹淡淡说:“那最好!我要见庭萱,以母亲的身份!”

灯火摇曳,浓浓的药香在飘散在屋子里,绿波端着一碗在炉上温了又温的药到了庭萱的床前。佩哥儿听见声响,接过药碗,挥挥手示意绿波退出去。绿波本想跟佩哥儿说已经入夜了四少爷再呆在天长观会惹人非议,对小姐的名声也不好,还是请他先行回府。可是一看到仍旧昏迷不醒的庭萱和满心忧愁的佩哥儿,到了嘴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把这些话咽回了肚子里。

秋菊见绿波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来,怒其不争的打了她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这么晚了四少爷在这儿算什么!主子们没想到你做丫鬟的就不知道提点些,还留你们干什么!!”

绿波不像绿云有那么多的心思,也少了一份其他丫鬟有的忍气吞声,本是农家出身的孩子,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更不乐意有人仗势欺负自己。秋菊对庭萱做的那些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有蹊跷,绿波本就看不惯,再加之刚刚那一巴掌更是把绿波的火气勾了起来,不服气的说:“你凭什么打我!我留这儿可比你有用处,至少我还能照顾小姐,不像嬷嬷你就只会克扣小姐的月钱吃食,揣进自己的腰包!这次小姐病的这么重,都是你搞的鬼!”

秋菊大怒,她自打跟了陈氏以来还从没被人这么骂过,尤其现在骂她的还是一个小丫鬟,秋菊哪能咽得下这口气,抬手就要再给绿波一巴掌。这回绿波可不再任她打骂了,一把抓住秋菊的手腕说:“嬷嬷做的那些腌攒事被我说中了,现在恼羞成怒想要打我!这样没道理的巴掌我可受不起,今儿个趁四少爷在这儿咱们就把事情说清楚了,也让少爷知道你这个老婆子是怎么欺负小姐的!”

绿波和秋菊在这儿吵闹其他丫鬟都听见了,秋菊看到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今天她要是收拾不了绿波将来那还会有人怕她!秋菊是这里的管事嬷嬷,手底下的心腹也有不少,想要惩治绿波有的是办法,但没有一种是能当着佩哥儿面做的,绿波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大胆的跟秋菊叫板。秋菊想了想,叫身边的两个丫鬟堵了绿波的嘴,先把她弄到角房再说。

两个丫鬟一边一个抓住绿波,想拿帕子堵她的嘴。可绿波自小就在家中做农活,力气要比一般人大得多,她用了一甩就把一个丫鬟甩到了桌角,撞翻了茶壶弄出很大的声响。这下一屋子的丫鬟都停住了手脚,瞅着庭萱的屋子被倏地打开,佩哥儿寒着脸问道:“怎么回事!?都在闹什么!”佩哥儿年纪虽还未及弱冠,但自小养成的气度却是不容忽视。一屋子丫鬟一个个寒蝉若噤,连秋菊也低着头不说话。绿波今天已经和秋菊闹翻了,再不放手一搏赵府哪还有她呆的地方,想到此绿波不管不顾的说:“四少爷,你可要为小姐做主啊!小姐的病都是菊嬷嬷害的,她是想要了小姐的命啊!”

“呸!小蹄子胡说八道!”秋菊急忙说道:“少爷,您可别听这小蹄子胡说,奴婢跟在太太身边多年,深受太太信任才被派到小姐身边伺候的,对太太小姐是一百个忠心啊!”

绿波指证道:“少爷您别信她的!菊嬷嬷在赵府的时候就克扣小姐的月钱,小姐心慈才不跟她计较。来到这儿之后,小姐的吃食要先端到她的屋里,那些好的吃食都被她挑去了,剩下那些个她不要的才端给小姐!这回更甚,小姐的病来的这么蹊跷,一定是她搞的鬼!”

绿波没有证据,可她就是觉得庭萱的病铁定跟秋菊脱不了关系,秋菊则是咬死不认大呼冤枉。佩哥儿看着秋菊,心中的火气压也压不下去,恨不得一剑把她给刺死了。绿波是没有证据,但他却是亲耳听燕燕学了那些话。要不是燕燕留心一听,那他的庭萱现在岂不是被这个****害死了!但佩哥儿就算再生气也明白站在秋菊身后的人是谁,要是没有自己母亲的指使,就算给秋菊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做。

佩哥儿恨自己没用,早就知道母亲对庭萱不满,想要借机惩治她。但自己只能不断隐忍退让,还逼迫庭萱跟他一起忍让,逆来顺受。佩哥儿以为是自己那份不该有的感情害了庭萱,只要自己疏远她,顺了母亲的心意母亲就不会再为难庭萱。佩哥儿万万想不到,在他退步后母亲竟做的这么绝,想要庭萱的命!刚才看到毫无生气的庭萱,佩哥儿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能再坐隐待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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