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一年前,西海海盗在一次打劫中遇到了深渊麟龙,双方毫无来由火拼起来。结果自然是海盗一方损兵折将,两艘战船被毁,二十几条性命丢在海浪之中,最后只有三个人支持着回到沉船岛说出遭遇后一命呼呜,两方从此结下不解的冤仇。
十年间,嘿咻船长带着西海海盗对深渊麟龙围追堵截,屡败屡战,陆陆续续又丢了近百条人命在里面。虽然对海盗来说做的是刀头舔血,提着脑袋混饭吃的生意,随时都有命丧大海的觉悟,但人心都是肉做的,无数至交好友消失在麟龙口中,让双方之间的仇怨已经可以算是不死不休。
所以当听到深渊麟龙的真实身份后,嘿咻船长的惊讶毫不亚于北海王,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许久都不发一言。
北海王知道女儿的下落后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仔细追问几句其中细节,同样沉吟不语。
倒是齐舞头一次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原本听的津津有味,可不知北海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竟然把她和齐悦两人全都赶出屋子,凑到一起秘密商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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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兄妹两人只好闷闷不乐地跑到外面打海盗……嗯,是真的打海盗,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因为沉船岛上别的没有,唯有遍地海盗肆虐。齐二小姐每天吃饱喝足,就是骑着新收服的海豚在沉船岛周围转圈,将每个调戏自己的海盗揍到抱头鼠窜。
定军侯家的二小姐自幼习武,天生一身怪力,可惜在黑龙港中对着一帮平民毫无用武之地。这次出海到了沉船岛才算如鱼得水,好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来发泄精力。
吃饭、睡觉、骑海豚、打海盗——这就是齐舞三天来的幸福生活。
可惜,不知是因为有齐悦相伴,还是沉船岛的海盗们忽然都长了记性,又或者忙着收拾刚才和北海军战斗后的残局。两人骑着海豚转了半晌也未见到有人朝齐二小姐吹口哨,以及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她。
最后齐舞只得悻悻停下巡逻,拉着齐悦问道:“二哥,你说龙姐姐既然也变身了……她会不会找她妈妈去?”
齐悦摇头道:“不可能,龙月樱又不知道那座荒岛的位置!何况根本也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事,我猜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回到西海了。”
齐舞讶然道:“她不是疯了么?”
齐悦沉吟道:“她应该只是暂时受不了水汽刺激,身体不得不强行变化才能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等过段时间适应后,应该可以恢复神智的。”有一桩疑点齐悦始终没说,那就是在他判断,龙月樱身患的惧水症虽然不轻,但要达到将人逼疯的程度,似乎还不足够。
就算海龙族拥有变身的能力,要一个连圣殿都没进的弱质女子因为痛苦而自主变身,也绝非只是惧水症那么简单——以龙月樱的意志力来看,她既然连逃婚私奔都做得出来,显然不会轻易被病痛打垮。
思忖间,齐舞的小手探过来,拉住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二哥,我是不是惹祸了?”
齐悦微微一愣,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齐舞嘟着嘴道:“人家本来只想不让你娶那个公主,现在搞成这样子,公主跑了,西海王翻脸了,大哥也被扣在那边……哎,西海不会和咱们黑龙港打起来吧?”
齐悦微微皱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起龙柳淳忽然翻脸的原因,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被拆穿了惧水症和深渊麟龙的秘密。
至于说这件事情会引起两国开战,显然有些夸张。至少战争不是像齐舞打海盗一样随便,不但需要充足的理由,同样需要充足的准备。
“你们两个小家伙不用担心,龙柳淳那傢伙想登上陆地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他明天一早带着虾兵蟹将抢滩黑龙港,也绝不算是怪事。”
嘿咻船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背后,目光有些迷离地凝视着远方,继续道:“不过我一直以为他对姐姐的感情是真的,老娘当初为了姐姐的幸福放了他一马……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敢这样对姐姐,逼着她做试验品!”
“我女儿应该是自愿的。”龙角营的脚步声响起,负手站在船长身侧淡淡道:“妃儿从小跟着老夫闯荡四海,展现出非比寻常的统帅天赋,我也一直把她当成接班人培养……后来她不知怎么被龙柳淳迷住,宁可和老夫翻脸也要嫁给他……”
“不过妃儿也因此心存愧疚,一直想做出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给老夫看。当年她失踪之前,曾经说过她和龙柳淳暗中做了一桩让所有海族刮目相看的大事,很快就能让老夫以她为荣……没想到,竟然却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实验!”
说到这里,龙角营哼了一声,怒道:“海族想上岸已经想了几千年,其中什么方法没有人试过?可笑两个小家伙还自以为找到了门路,平白把我女儿弄得不人不鬼!这次老夫非得好好教训龙柳淳不可!”
齐悦讶然道:“听前辈的意思,难道以前也有人试过将避水法阵置于体内?”
“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打听了。”龙角营淡淡道:“现在老夫既然来了,自然可以保你无事,咱们马上启程去接我女儿吧。”
齐悦道:“其实巫妃是否还在那座岛上,我也没有把握。但既然要去,希望前辈和西海王一起出面,起码保证我妹妹和互贡船队安全返航,我留下来陪你们找巫妃就是。”
齐舞立刻叫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海盗探子快步走到头领近前,附耳说了几句。嘿咻船长闻言点点头,转身淡淡道:“你们不用争了,西海船队已经来了,据说后面还跟着黑龙港的互贡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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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王一到,西海王的船队接踵而来,时间掐算上可谓天衣无缝。看来龙月松回去之后就一直密切注意着沉船岛,一旦发现动静,就和自己的父亲摊牌。
计划没有变化快,海族公主宣告失踪,齐悦和西海王之间的赌约再无意义。寻找小公主和寻找王妃成了当前的首要大事,在海面等候好几天的互贡船队就此返航,与西海王的海军一起来到沉船岛迎接“出外游玩的互贡使者”。
龙柳淳用这样的理由解释齐悦与齐舞的失踪,显然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不过在当前情况来看,他能容许两人回到自己的船队上,显然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
北海王和嘿咻船长各自派出舰队,与西海和互贡船队合并,四方舰队浩浩荡荡并在一起,朝齐悦指定的方向驶去。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船队来时遭遇的意外,西海派遣重兵一路护送互贡船队。整整三十七艘战船再加上七头剑齿鲨鱼,将互贡船队前后左右都围了起来,夸张点形容就是——那怕海啸来了,也是外面的船先翻!
齐悦对这个形容只能嗤之以鼻,因为更贴近事实的说法是:“那怕海啸来了,我们也别想逃掉吧……”
“呵呵,准小舅子,这件事你心里明白就好,何必说出来扫了大家的牌兴呢。”
“就是因为他一直在说话,所以赢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