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马车停在了天空城十五层边缘的魔法师公会驻天空城办事处的法师塔前,这是一座比大雁塔大不了多少的象牙塔。正如其名,塔周身纯白,除了顶层瞭望台和地面的双开大门外就再也没有孔或者洞之类可以当作窗户的东西存在,我觉得这座塔想一根浑身纯白的雪茄,从外观上看,这玩意儿根本没有一点魔法的神秘感,反倒让我想起发电厂的烟囱,只是没有冒烟罢了。
前言撤回,塔顶真的开始冒烟了。
正在我乜呆呆地张大嘴看法师塔顶滚滚浓烟升起的时候,马里奴拍拍我的肩膀,问:“怎么了?傻站在这里?”
“那儿..”我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手铐却牵着我的左手也抬了起来,我就像个正在作揖的小狗,双手指着那股比世贸大楼崩塌还要浓重的烟雾,“着火了?”
马里奴一拍脑袋:“哦,对,你不知道那玩意儿。呃——其实我也不怎么了解。《魔法师公会周刊》上说,天空城法师塔的魔法师最近从一个八年战争的战场废墟中找到一台奇怪的机器,据说这台机器是百万帝国陆军师用来扭转战局的秘密武器。”
姐姐的秘密武器?能弄出这么大烟雾的秘密武器有什么?她做梦都想要的一体化厨房?
“老师,我能上去参观一下吗?别看我是个精灵,其实我还挺崇拜陆军师的。”我现在就是陆军师继任者,这么说的话会不会有自吹自擂的嫌疑?
“你想看看那玩意儿?”马里奴挠挠头,有些为难。
“老师,就算是我最后的请求吧,您应该满足您的学生最后的好奇。”
马里奴双手高举,有些无奈地说:“好吧,我好奇心旺盛的学生,若在这种事上我都没办法满足你的话,我还真就没有资格为人师表了。好吧,等我向游历处报备一下,我就想个办法..嗯..”
马里奴让大胡子赶着马车去驻地先收拾收拾,然后带着我走进法师塔。
刚才说过,这座法师塔是有门存在的,从外观上看,这就是一扇非常普通的双开木门,比国贸大饭店(我们那儿最贵的饭店)的大门宽敞不了多少,门上没有浮动着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魔法阵,也没有美丽与诡异并存的繁复花纹,甚至没看到造型别致内含精巧机关的门锁,我相信就这种大门,从地球上随便找一个拷在警察局暖气片上的主,他就能用蒜苔花十秒钟捅开。
马里奴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有念任何咒语,也没有做任何奇怪的手势,就只是非常简单地扭门把手,推门,进去,关门。
我觉得我自己都能把这门打开。
“老师,这大门没锁吗?”
“有啊。”马里奴转过身,指着门把手下面的钥匙孔,“那不就是锁吗?”
这锁比我家卧室门的锁结实不了多少吧!
“我的意思是魔法锁,法师塔的门上至少得有点魔法禁制或者防御魔法阵之类的东西吧?”
“哦,没有。”
“为什么没有?”
马里奴又开始挠头,仿佛这个问题比带我去参观前任陆军师留下的秘密武器更困难。他拉住一个路过的人,我把这个人也当成魔法师,因为他穿着我印象中的魔法师一模一样的灰色麻布袍子,也就是说这货是个灰袍法师?
“尊敬的高级魔法师大人,您有何吩咐?”灰袍法师鞠躬行礼。
“哦,我的学生突然提出一个问题,我想让你解答一下,就是咱们法师塔的大门上为什么没有魔法禁制或者防御魔法阵?”
灰袍——也可能是个打杂的也傻眼了:“为什么没有魔法禁制或者防御魔法阵?这——泛大陆所有的法师塔都没这种东西呀!”
我对法师塔的执着眼看着就要毁灭了,我忙问:“可现在大门上的锁,别说是小偷了,就连我都能弯个曲别针撬开!”
至于曲别针是什么玩意儿,两位就不要费心思考了,如果有空,我会发明出来的。
灰袍打杂的说:“但这里是法师塔呀,而且是寇司帝大陆最强国家苍穹帝国首都天空城的法师塔,怎么可能有不开眼的毛贼——”说着,灰袍打杂的看到我手腕上的手铐,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
突然觉得这话题并没什么意义,想想停放武装直升机的机库大门上最多有条链儿锁,在这个一个魔法师等于一架武装直升机,这塔里就相当与存放了十架武装直升机的地方,除非脑壳被霸王龙踩了,才会闯进这里找事。
“抱歉,老师,是我太钻牛角尖了。”我主动停止这个话题,免得让马里奴继续为难。
“还是那句话,活到老学到老,生活处处是学问。你要是不提起来,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好吧,既然你已经有了答案,那就让我继续前进吧。”
这时候,我才开始四处打量法师塔的内部结构,就像法师塔的外形毁灭我对法师塔的憧憬,法师塔的大门摧毁我对魔法师的期望一样,法师塔的内部也与我的想象别无二致,我的想象很简单,就是把电影版《哈利·波特》中的霍格沃兹魔法学院的内部装修和《魔界》三部曲中的魔都艾辛格结合了一下。置身于法师塔中,我有一种游览中世纪欧洲古堡的错觉,至于神奇的魔法,我并没有看到多少,来来往往的人要么专心走路,要么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或者几个人勾肩搭背讨论着我去公园锻炼器材区地也能听到的家长里短。
马里奴带我一路前行,我一共就看到三次魔法,一次是一个人的吃了一半的苹果被路过的人撞掉了,那个冒失鬼趁着苹果还没落地的时候,单手一只一秒钟后会摔个驴打滚的苹果,苹果就停在半空中,接着如同鹞式战斗机似的垂直回到苹果主人手中;再来就是一个人被书页划破了手指,正在用魔法治疗伤口;最有一位释放魔法的还是马里奴自己,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衣服一阵汹涌翻滚,变得比之前干净多了,然后马里奴又给我来了这么一下,断去我打算今天晚上抽空洗衣服的念头。
一种莫名的坑爹感在我心头萦绕着,久久不肯散去。
马里奴说,一个在魔法师公会登记过的魔法师,每到一个有魔法师公会办事处的城市,都有义务到办事处签到,说明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这是为了魔法师工会方便管理魔法师所定的规则,但这只是义务而非责任,有需要进行隐秘行动的魔法师可以不用理会这个规定,马里奴之所以会专门跑过来签到,以来是为了履行魔法师的义务,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签到本快攒满了,拿攒满的签到本能兑换一小袋品质还不错的魔晶。
理想是那么美好,现实是那么的骨干。原本在我的脑海中神秘又强大的魔法师,终归还是一群需要吃喝拉撒睡的普通人。不过也难保其他世界的魔法师能跟我的理想挂上号,但寇司帝大陆的魔法师这辈子是别想了。
马里奴喜滋滋地把据说还差两个签到红花就能攒满的签到本收进空间戒指里,然后带我往法师塔楼上走,对,是走,这地方连电梯都没有,幽暗城都有憎恶看守的魔法电梯呢!也许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这地方的楼梯自带省力魔法阵,走起来如履平地,完全无视重力势能。
一路上,马里奴就只跟我神神叨叨魔法师公会的小故事,我们在楼梯上遇到不少看似魔法师却也能当作打杂的人,马里奴没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打招呼,看样子马里奴并不怎么往这地方走动,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大概爬了十分钟,我才终于安心下来——从法师塔的外观上看,它真就比大雁塔高不了多少,还没有大雁塔那么胖,腰围最多也就是坐比萨斜塔,但里面的面积和高度却远远超过了外观所能开拓出的极限。马里奴说这是因为法师塔在建造的时候雕刻了很多空间魔法阵,其实一座标准的法师塔就是一个大号的空间装备,天空城的这座法师塔现在的建筑使用面积几乎是苍穹帝国王宫的两倍。
大概是走到了顶层附近,我看到楼梯边有两个身穿银色盔甲的战士分列楼梯两侧,摆出看门保安的架势。两个人看到我们上来,都把手按在腰侧的长剑柄上。
左边的保安说:“请停下,尊敬的魔法师。”
马里奴把我挡在他的身后,对保安说:“我是原木城城主私人魔法顾问,高级魔法师火焰风马里奴。我想带我的学生来参观一下你们在八年战争战场中发现的百万帝国秘密武器。呃——我的学生说他可能认识那玩意儿。”
这家伙扯起谎来倒脸不红心不跳,要是我进去一问三不知的话又该怎么办?对了,马里奴已经留了活话,说我有可能认识那玩意儿,但也没说我一定认识。
银甲保安看到我手腕子上的情趣——手铐,有些拿捏不准。
“这只是一种特殊的修行方法罢了,我不期望你能明白。”
要是这位银甲保安明天在拍卖会看到我,一定会认为马里奴是个变态。
“好吧,我去请示一下,请稍等。”
说罢,一直跟我们搭话的银甲保安就一路小跑跑到楼梯尽头唯一一扇大门前,敲开门进去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他探出头来对我们招了招手:“进来吧,木杜姆拉尔汗同意你们进来。”
谁!?
木杜姆拉尔汗!?
这货怎么在这里?
在寇司帝大陆我认识的人不多,穆澜中校,马里奴老师,红色死胖子还有饲养员,大胡子和他的跟班,再来就是只有一面之缘,却给我留下非常深刻印象的木杜姆拉尔汗——当初穆澜中校到地球上找我的时候,就是这货百般阻拦,还招出骷髅兵试图把我和穆澜中校团团包围,再坑杀之,幸好我们居住小区用来看家护院的两条中华田园犬超水平发挥,毫不畏惧来自异世界的强大敌人,将五个全副武装的骷髅兵杀得片甲不留——鬼才知道骷髅兵居然怕狗,穆澜中校事后也满脸的震惊,他知道狗啃骨头的道理,但寇司帝大陆中也没有用狗击溃骷髅兵的先例呀。对此,我只能装模作样地将其归结为世界规则的不兼容。
不过木杜姆拉尔汗依旧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想看吧,一个身穿耐克短袖衫和鳄鱼大裤衩的老头,挥动着不知道是魔法杖还是泰山景区买来的纪念拐杖,扔出一片骨头渣滓和金属块,就从空空如也,跟乱葬岗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地上召唤出五个骨头架子,那景象我在电影动画片里看了不少,但见到真货后还得叶公好龙,最后导致我连向穆澜中校求助都来不及,直接一路奔向大黄和小黑的狗窝,冒着被它俩当零食的危险,告诉他们前面有骨头啃..
最后,我用五瓶灭火器组成的连环雷成功阻挡木杜姆拉尔汗和他的追随者五分钟,让穆澜中校成功画出穿越魔法阵,然后我就跑到233神的办公室前给那盆枯萎的仙人掌浇水了。
没想到,天空城居然是这家伙的大本营!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当初他非常绅士地自我介绍时就说了,他是苍穹帝国首席大法师。首席大法师不坐镇首都,也说不过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我不说,木杜姆拉尔汗就绝对认不出面前这个一副将要参加某种古怪派对打扮的风精灵,居然是他要杀之而后快的陆军师继任者。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跟在马里奴身后走进那扇依旧没必要多看一眼的双开大门,一进门,我就被占据了这座房间足有三分之二的巨大机器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在看到这巨大家伙的一瞬间,我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阴寒从我的尾椎骨直通天灵盖,浑身发麻,脚步踉跄!
姐姐!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