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红袖回报鲁冰心连日身上觉得不好,大太太便命了惯熟的回春堂坐堂的大夫沈乾弁来瞧病,沈大夫诊完了脉,嘱咐按时用药并无大碍,即往大太太房中回话。
大太太屏退了左右,关门掩护,与沈大夫两个对面坐着说话。大太太穿了一件秋水雁纹斜襟秋衣,领口袖口皆装饰万字不到头滚边,用红珊瑚步摇轻轻绾了一个低低中分牡丹髻,簪一朵叠瓣七宝色镶银边绢花。红珊瑚坠子摇曳垂在耳畔,显见是着意打扮过的。那沈大夫青绸衣葱绿色滚明黄边腰带,戴一顶偏方头巾,留着一绺山羊胡子,眉目虽然算得上清楚,但目光闪烁,一副猥琐鬼祟的样子。
大太太未语泪先流,红着眼眶嗔怪道“你可倒好,在外头逍遥自在,把我和茗茗娘俩扔在这地方,整日价提心吊胆的。茗茗怎么说也是你的亲骨肉,你在外头娶妻生子,枝繁叶茂的,就瞧不上咱们娘俩了?你忘了当初是谁帮你起家立业的?”
那沈大夫连忙起身陪着笑,走到大太太身后着意俯就,摇着她的双肩“我的好太太,我何尝有一时半刻忘了你和茗茗?你这么说可是冤枉死我了,你吩咐我的事情,我哪一样不是尽心尽力去做啊?我知道,你这是怪我来的疏了,可我那外头也是一摊子事啊,再说家里那只母老虎……”
大太太拂开他的手“别跟我提你家里头的,既是知道她凶悍,当初就不该死皮赖脸的纠缠我,叫我做下这不清不楚的事情!”
那沈大夫嬉皮笑脸凑到大太太眼前“我的好太太,谁叫我心肠软,看不得您独守空房呢?那徐侍郎是个有眼无珠的木头,放着您这位娇滴滴的大美人不爱却偏偏喜欢个青楼女子。如今他死了也好,我们乐得自在快活!”
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大太太脸上摸了一把,见大太太含羞带恼并没有抗拒的意思,顺势将毛烘烘的嘴脸凑到大太太脸上不住亲吻,一手搂住大太太的腰一手就老实不客气地解开她胸前的襟带往里掏摸。
大太太喘着粗气,脸上春潮泛滥,粉拳轻轻敲着沈大夫的胸口,颤声道“你这个挨千刀的祸害,又来占我的便宜。”
沈乾弁顾不上搭腔,一把掀开大太太的外褂子,将大太太的中衣也剥了个干净,忙不迭自己宽衣解带,抱起大太太扔在贵妃榻上……
大太太眼横秋水、鬓发零乱,偎在沈乾弁怀中“我叫你办的事怎么这么慢呀?鲁冰心那个贱婢身子就这么健旺吗?”
沈乾弁带着满足的笑意“这事做的干净须得循序渐进,不着痕迹,不然回头留下什么痕迹来,未免你我脱不了干系。”
“哼,老爷生前她就事事强我一头,生下两个儿子,如今徐白领着爵位外放泉州;徐玉也顶着金吾军执事的头衔,我着实不忿,却又不得不借力为茗茗筹谋。留着那贱人始终是个祸害。”
沈乾弁安慰道“你放心,万事有我,鲁冰心那个贱人中毒已深,照这样子服下去,明年开春便神不知鬼不觉一命呜呼了,到时你可高枕无忧了。”
大太太心头一宽,忽然觉着凉意不禁把被子裹紧一紧。
沈乾弁搂住她的肩“倒是你的寒症,可要加小心,这个冬上千万不能再发作,否则怕有大碍!”
大太太不以为然道“只要这个贱人死了,我便放了心。再说我们的茗茗如果这次秋选入围,那便是鲤鱼跃龙门的荣耀,我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病呢!”当下计议停当。
大太太将两个金锭子并旧年徐侍郎留下的一对帽环、一个蜜蜡平安符扇坠子送给沈乾弁。命小厮送他出门去不提。
冰心苑中满是弥漫着枇杷与蜂蜜的甜香,红袖正在灶头下做着最后一道功夫,用竹爪子卷着枇杷膏摊在篦子上将最后一点杂质过滤掉,再细细撒了一层桂花。
鲁冰心在一旁看着她做功夫,心头一股暖流涌过,忍不住说“我闺女真孝顺,娘亲也吃不了这许多,买那么多枇杷做了这一大坛子,你也一起吃吧,就着娘亲昨儿为你做的芝麻绿豆卷,这个节气吃了最是消燥解热的!”
红袖笑眯眯地应承了,忽然想到一节,跟鲁冰心说“我都忘了跟娘亲讲,这枇杷不是外头买的。是二公子摘给我的,我说娘亲咳嗽要做枇杷膏,他就一转身给摘了这么许多呢,这二公子平素看着纨绔习气,不料人还挺热心的……”
鲁冰心却像被触动了心事“什么?二公子摘给你的?你见他神情气色怎样啊?身子好是不好?这些日子也不方便见这孩子,不知道和他大哥都怎样了!”
红袖摇摇头“旁的没说什么了,娘亲你怎么这么关心二公子呀?”
“唉,有些事迟一些告诉你。”说着便帮红袖打下手将枇杷膏封进坛子里,沉到水缸底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