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冰心房中,四面轩窗紧闭,外间花厅茶房,日影寂寂无半个人影。
鲁冰心、徐白、徐玉、红袖四人团团围坐,脸色惶急,心情焦虑。
“不不不,断断不可!”鲁冰心、徐白、徐玉三人听到,异口同声否决了红袖的提议。
“唯有我冒名顶替才能万无一失,才能确保大家无虞!”红袖用哀恳的眼神看着鲁冰心:“娘亲,女儿求您了,您忍心眼睁睁看着徐家的基业毁于一旦?大哥的前程毁于一旦?”
又转向徐玉道:“你我有缘无分,与其让阖府上下无一幸免,不如牺牲你我,以图来日。”
徐玉紧紧咬住嘴唇,眼中布满了血丝,哑声道:“什么来日,我不要什么来日,不想什么来日!你一旦入宫,宫门一入深似海。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来日?”转过脸去,不忍再看红袖。
红袖扳着徐玉的肩膀摇撼着:“你不要这样,我顶替徐茗入宫,这才是万全之策。你我的命可以不要,难道你竟然不顾娘亲大哥、徐家全族的性命吗?”
徐玉倒退几步,胸中哀恸已极,轰然跌坐在地上。
晌午的阳光细碎如金,乱了人们的眼波。紫薇木槿的香气蒸腾在院子里,醺然欲醉。游丝软软飘在春风里,搭着水榭的风铃,阵阵清越入耳。这样的良辰美景,却是如此无可奈何。
主子们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半天也不传饭。杂役厨子们乐得清闲自在,在春光里把着酒壶吹两口小酒,围坐着讲古:
咱徐家的老太爷呀,那是跟着太祖建功立业的开国大将军。是太祖拜把子的结拜弟兄。为什么太祖杀了那么多功臣,单单不杀老太爷呀?老太爷的权谋,那是……啧啧赞叹着,抿了一口小酒。
“那帮子功臣,自恃劳苦功高,行事张扬、肆无忌惮;争权夺利,唯恐分的太少。只有咱家老太爷,深藏不露、韬光养晦,自请卸下兵权,不问政事,才保住这世袭的爵位、子子孙孙的富贵!”
一个小厮插嘴道:“老太爷原来是带兵打仗的?我看咱家的侍郎老爷倒是一点也不像老太爷,手无缚鸡之力嘛。”
那讲古的厨子瞪眼斥道:“猴崽子胡说八道,老爷也是你能嚼舌头混说的?咱徐家是文武簪缨的世家。侍郎老爷不学武,是老太爷立下的规矩,是怕先帝猜忌咱们徐家有不臣之心。
到少爷这里,大少爷能文,二少爷擅武,可不就齐了?”
众人点头称是,俱是十分自豪:“听说北边又要打仗啦。咱二少爷是金吾军的执事,身怀绝世武功,不知道会不会去边疆拒敌啊?”
厨子拍了一下那小厮的脑门子:“少爷要保卫京畿、保护皇上,哪里就得空去戍边啦?真是胡扯!”
小厮伸伸舌头,一脸讪笑。
众人正说的热闹,外面叫传饭了。厨子杂役连忙开工做饭,忘了吹牛。
不过一刻工夫,丫头送饭去上房时,只觉得气氛分外凝滞。不仅太太少爷脸上没个笑模样,就连平素对他们下人极好的被称作“小姐”的那位美貌小姑娘也是闷闷不乐的。心下不由纳罕。
待得厨子走后,鲁冰心蹙着眉头,一字一句地说:“此事就这么定了,按红袖的意思去办。府中上下人等皆称她做小姐,倒也不怕穿帮。”
停了一歇又说:“自此咱们家没有红袖这个名字。”指着红袖说:“这是三小姐徐茗,小字红袖。”
徐白、徐玉默然无语,只郑重地点了点头。
鲁冰心一扬声吩咐下去:“从明日起,徐府的三小姐将正式备选秀女。请金陵城中最好的画师来画像、最好的裁缝来做衣服,叫管家去采买最好的首饰头面。另外今天就将徐茗的
生辰八字一并呈入宫中去初选!”
外头侍候的丫头婆子们诺诺而去。红袖与徐玉执手相看,无语凝咽。
红袖在一夕之间成了一等侯爵府的千金小姐、监察御史徐白、金吾军执事徐玉的亲妹妹。
闺名徐茗,小字红袖。今秋待选的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