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赧王十年(公元前307),任庶长一职的公子嬴壮,依仗手中兵权,联合其他心怀怨气的公子及大臣,最为关键的一步棋是,秘密联合诸侯国,准备里应外合,一举荡平秦昭襄王的统治。
于是,一场规模超小但杀戮超大的政变,就此发生。
事实证明,这是一场在正确的地点,但分明是错误的时间发动的政变。因为从现有的记载来看,四国很可能只是口头答应军力的支持,并没有展开实质性的军事行动。嬴壮若要想取得成功,最起码,他得等到四国联军兵临秦境,比如开到函谷关城下,乘秦军忙于御外之机,这时再下手,或许还有一层胜算。
然而嬴壮先生太过心急了,在万事没备的情况下就草草刮起东风。结果可想而知,魏冉迅速反击,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定叛乱,所有叛乱分子一律处死。
事情到此似乎应该结束了,该平定的平定了,该杀的杀了,是腾出手来对付四国的时候了。可是我发现,我想错了。魏冉并不想就此收手,而是借此机会,将清洗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化。因为魏冉非常清楚,这是清除异己分子的最佳时机,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借口了。
或许魏冉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正如商鞅一直在等待出头鸟一样。嬴壮至死也决难想到,他的所谓政变,非但撼动不了秦昭襄王的统治,反倒帮了魏冉的大忙,秦昭襄王的地位因此而得到最彻底的巩固。
在这个世界上,生不逢时的卓越能力,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有罪的,特别是处在权力斗争之漩窝中心的时候。因为毫无疑问,你的政敌瞄准的恰是你的能力,他会把你视作潜在的对手。
不幸的是,魏冉也是这么想的。于是,魏冉审查了秦昭襄王的异母兄弟,标准有二个:一是品行不端的,二是才能卓著的。凡符合这二个标准的,对不起,下世再见,一律扣上谋反的罪名,格杀勿论。
甚至连秦武王的王后,魏冉也没打算放过,遣送回娘家魏国去了。
秦惠文王的嫡出子孙应该就在这一年,全部被魏冉清理干净,可怜那些冤死的人。明末崇祯帝问他的女儿,你何必生在帝王家呢?看来帝王身家也不都是什么好事。
忙完这些活,权倾朝野的魏冉这才腾出手来对付四国联盟。
周赧王十一年(公元前304),秦国塞给楚怀王一根大罗卜--上庸(湖北竹山)之地,楚怀王立马投怀送抱,两国国王在黄棘(河南新野)碰头,再次重申如同儿戏一般的互不侵犯条约。
有了这个保证,次年,秦军兵分两路,一路从西河一线对魏国发起攻击,迅速攻占黄河东岸之蒲阪(山西永济)、阳晋(在永济东面)和封渡(永济风陵渡)。另一路从宜阳北上,重新占领韩国之武遂--三年前甘茂无偿送还韩的,这回又抢了回来。
面对秦军的凌烈攻势,齐、韩、魏三国将怒火一股脑全撒到楚国身上:妈的,首鼠两端,背信弃约,言而无信,去死吧你。于是,周赧王十二年(公元前303),齐、韩、魏三国联兵对楚国发动惩罚性攻击。
楚怀王慌了手脚,连忙将太子芈横送到秦国当人质,请求救援。秦国发兵援楚,联军无功而返。
就在楚怀王万分庆幸之际,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正是这个宝贝儿子,将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周赧王十三年(公元前302),见好就收的秦国--秦国一惯见好就收,这是他到目前为止,玩得最拽的策略--约请魏襄王、韩国太子韩婴,在临晋(陕西大荔)举行会谈。
作为主办方,秦国给魏、韩二国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将蒲阪归还魏国。给韩国的待遇也不低,吃住全包,提供咸阳全程免费几日游,让韩婴畅游了一番秦国,领略了一番西部风情。
韩、魏相当满意,问题是,秦国相当不满意。因为秦国不是慈善机构,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依据“大棒 罗卜”的外交原则,罗卜既然已经送出去了,紧接着他就得舞起大棒,想方设法从哪里找点补偿才是正理。
那么问题就很明确了,接下来合该有人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