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赵国在赵武灵王的领导之下,混得相当风声水起,在极其复杂的国际形势中,不仅成功规避了不必要的风险,比如放弃进攻秦国,置楚怌王之生死于不顾,而且还混水摸了一把鱼,手脚麻利地捞了不少好处。
此时的赵国似乎积蓄了一些资本,足可以睥睨中原。
就在这时,赵国内部却出了一件大事,不仅毁了赵武灵王称雄中原的美梦,也毁了赵武灵王自己。
我们在前面说过,赵武灵王因爱惠后,也爱了惠后亲生的儿子赵何,遂禅位给赵何,是为赵惠文王。这件事情本来就这样定下来了,赵武灵王的其他儿子,包括前太子赵章,再有想法,也只能是想法,无力改变的事实。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就是这样一个铁板定钉的事,后来也发生了变化。而改变这一事实的人,竟是赵武灵王自己。
有一次,赵惠文王招开御前会议,本来应当继承王位的前太子赵章,却不得不向他的弟弟行跪拜大礼。
赵武灵王看到这一幕,一丝怜悯之情油然而生,觉得大儿子是无辜的,当下便产生了一个致命的想法:将赵国一分为二,大儿子和小儿子各当国王--把赵章分封到代郡(河北蔚县),建立代国。
看到这里,大家的脑海中肯定都会跳出这样一个词:不妙。
是的,非常不妙。
春秋时期,郑庄公有一个弟弟叫共叔段,深得其母的宠爱,要地给地,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而共叔段仗着母亲撑腰,无法也无天。结果是,兄弟俩反目成仇,兵戈相向。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
号称英明的赵武灵王竟然无视这个历史教训,冒出如此劣质的傻气,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想,一山岂能容二虎,还不得自相残杀得底朝天?就算一山容得了二虎,赵何和赵章兄弟情深,很自觉,相安无事。问题是,一分为二的赵国,又如何立足于弱肉强食的国际之世?
想当年魏武侯去世时,魏国内乱,赵、韩联手进攻魏国,赵国的主意就是要把魏国一分为二,借以削弱魏国的实力。对于赵武灵王来说,郑伯的历史可能太远,估且不论,但对于发生在祖宗身上的事,他难道也记不得了?
事实应该是,老年痴呆的赵武灵王还真把什么都忘了,或者故意忘了。他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竟然忘了要让赵国好过一点,这无疑是一个道地的昏君所为。
虽然一个意外的发生,使赵武灵王没有机会实施这个要命的计划。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有了“怜子”之心的赵武灵王,一定如郑庄公的母亲一样,势必对赵章的所作所为有所纵容,有所包庇,能不睁眼就不睁眼,实在得睁的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赵章心里就不服,有气,王位本是他的,如今却只混得一个“安阳君”做,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而赵武灵王无原则的情感补偿,无疑诱发或者助长了赵章的非份企图:重新夺回宝座。
更为要命的是,赵武灵王派了一个不该派的人--田不礼,去当赵章的助手(相)。从后来的事实来看,田不礼应该是赵武灵王的亲信之一,而田不礼仗着这一层关系,也是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的赵章与无法无天的田不礼,这二个人凑在一起,就构成了这样一个词:瀣沆一气。
有个叫李兑的人敏锐地察觉到此事不对劲,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积极行动起来,未雨绸缪,防患未然。
往后的事实会证明,正是由于李兑的极力干预,才使赵惠文王躲过了一劫。当然,也正是由于李兑,赵武灵王最终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