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文章最开头的部分说过,北方少数民族是一支相当强悍的力量,时不时南下侵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深切地影响过中国历史的进程。对于这样一支似乎是很野蛮的民族,中原王朝历来从不敢掉以轻心,能打则打,打不过则重兵防御。
此时,在战国七雄中,与北方胡族接境的有三个国家,一是西境的秦国,一是地处中原的赵国,一是东境的燕国。
秦国秦昭襄王时,一举击溃残存的义渠部落,从陇西(甘肃陇西),经北地(甘肃宁县),直到上郡(陕西绥德),修筑长城,以抵御外族的入侵。
赵国赵武灵王时,击破林胡、楼烦部落,从代郡(河北蔚县),经阴山山脉南麓,直到高阙(阴山山脉西端一处地名),也修筑长城,设立云中(山西榆林)、雁门(山西右玉县南)、代郡诸郡。
燕国大将秦开,曾大败东胡部落,迫使其向北撤退一千多里。于是也修筑长城,自造阳(河北怀来)直到襄平(辽宁辽阳),设立上谷(河北怀来)、渔阳(河北密云)、右北平(河北平泉)、辽东(辽宁辽阳)诸郡。
后世威名赫赫的长城,即是在秦长城、赵长城与燕长城的基础上连串而成。
在中原诸国的合力打击下,北方胡族似乎悄无声息,老实多了。然而就在这时,一支更为强悍的部落的出现,不仅在当时,也给后来的中原王朝带来更为深重的灾难。和之前的戎狄一样,这支部落深切地影响或者说改变了中国的历史。
这支强悍的民族就是匈奴,乘着中原扰攘之际,在北方大漠迅速崛起。
李牧即是在抗击匈奴人为非作歹的过程中,涌现的一位名将。
李牧驻守的防线在代郡、雁门一带。为支应北方防务的实际需要,赵国政府赋于了李牧极大的权力:
一,可以自行委任官吏;
二,地方税收不缴纳中央政府,而是全部充作军费开支。
于是,李牧干了一件事:杀牛宰羊,大吃大喝,然后骑马射箭,训练士卒。
在匈奴人面前,俨然出现了一堵墙。
李牧同时下令,一旦边疆有警,牧民立即赶牛羊入圈,军人登城防守,不得出击,胆敢捕杀敌人者,格杀勿论。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几年,赵国虽然没遭受多大的损失,但匈奴人据此认为李牧是胆心鬼,连部下也这样看李牧。
依我看,李牧似乎也有胆怯的嫌疑。事实是,李牧在下一局外人无法理解的大棋。
可是,赵国政府并不理解李牧的苦心,多次责让李牧一味困守,毫无建树。李牧依然我行我素,不肯改变即定的策略。赵国政府火了,派人接替李牧的位置,让他放羊去。
结果是,不再退让的赵军,一年下来,死伤惨重。更为严重的是,沿边地带,沦为战场,人民既不能耕种,又无法放牧,举目一片荒凉。
赵国政府无奈,只得再请李牧出山。
李牧声称,这多年征战下来,落得一身病,放羊正好可以将养身子骨,因此无法应命。赵国政府却一定要他出来,不出来试试?
李牧说,那好吧,一定要我出山,也可以,但要答应我如下条件:我还是延用以前的老办法。
赵国政府知道李牧的办法是切实可行的,是经得起战争洗礼的,遂答应了他的要求。
再度出山的李牧继续坚壁清野的政策,这样又过了几年,终于出现了如下的局面:匈奴人骄狂地认为李牧就是一个胆小鬼,而不再认为主帅胆怯的士兵们,精力充沛,摩拳擦擦,都想与匈奴人决一雄雌。
李牧知道,决战的时机成熟了。
于是,李牧暗中布了一个局。这个局的军事术语叫诱敌深入。
李牧命人将牛羊布满山野,摆出一幅毫无戒备的样子,暗中却集结起强大的攻击兵团,准备予匈奴以毁灭性的打击。
李牧精选战车一千三百辆,战马一万三千匹,骁勇之士五万人,弓箭手十万人。这样,整个作战部队不下二十万。
而后李牧命令担任诱饵的先头部队:一触即溃。不是把匈奴人击溃,而是我军假装不经打,一接战即有组织的溃败,这样才能达到诱敌深入的效果。
果不其然,不知是计的匈奴单于认为发财的机会来了,亲帅大军深入劫略,李牧节节败退。
决战的时候终于到了。当匈奴骑兵进入包围圈时,李牧的战车迅速切断匈奴人的退路,骑兵冲散匈奴人的阵线,十万弓箭手蝗虫一般密集的飞箭杀得匈奴人哭爹叫娘,而五万骁勇步兵则最后收拾了战场。
这是一场可以载入史策的漂亮的歼灭战。
经此一役,匈奴人损兵折将达十万人之众,侥幸逃脱的匈奴单于率残部向北逃窜,十余年不敢南下牧马。
李牧乘胜荡平檐槛部落(河北蔚县)、东胡部落(内蒙古)、林胡部落(山西北部),彻底解决赵国北方边患问题。
一代名将自此出现。
最后的合纵
秦始皇三年(公元前244),名将李牧攻击燕国,占领武遂(山西垣曲)、方城(河南方城)。
二年之后(公元前242),燕国姬喜展开报复,命剧辛率部进攻赵国。赵将庞暖奉命迎击,斩杀剧辛,俘虏燕军二万余人。
与此同时,为报答韩桓惠王犯傻的心,秦军也展开了报复行动,秦将蒙骜攻占韩国十二座城池(公元前244)。
紧接着秦始皇四年(公元前243),大将蒙骜攻陷魏国二座城池。
次年,魏国的麻烦就比较大了,秦国的作战意图,依然坚持把魏国分割到底。
大将蒙骜兵分两路:
一路沿黄河北岸,攻占山阳(河南焦作东南)、长平,修复北线旧包围圈。
一路没黄河南岸,从管城突出部继续东进,攻占酸枣(河南延津县北)、燕邑、虚邑(均在延津县境),而后兵锋南指,占领雍丘(河南杞县),构成对魏国首都大梁的新包围圈。
秦国的战略意图,还不仅仅于此,他有更大的企图:大体沿黄河一线,将中原横切成两半,阻断南北交通,省得再搞什么合纵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