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熟悉的女子惨叫声从那座高楼传出,萧亦宸暗忖不妙,下一刻,有东西接连破空而来,砸在他们眼前,借着火把的亮光,众人清清楚楚的看出,那是五节淌着血的断指和两小块血淋淋带皮的鲜肉……
饶是这班侍卫以往见惯了血腥场面,这些血淋淋的人肉还是将他们吓到了,萧亦宸实在没有想到凌若雪当真会这么做,当即傻了眼,待反应过来,心中既担忧又愧疚,忙狠狠剐了刘管家一眼,刘管家本就被那些鲜肉所吓,又挨了萧亦宸一眼,再不敢言语,缩着身子躲到后面去了。
“萧亦宸,如果不想看到更多的断指和人肉,就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凌若雪决绝的声音再次破空而来,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凌若雪,若你胆敢害死悠儿,本王立誓定取你性命,为悠儿报仇!”狠狠撂下威胁的话语,萧亦宸大喝一声,率先策马离去。
除了在抄家之时被恶意摧毁的凌氏宗祠,凌府还有一个藏在地下的祠堂,是凌若雪照着以前的宗祠偷偷重建的,此时,眼睛被黑布条蒙住的柳子悠正跪在祠堂正中冰冷的地上。
黑布条被人粗鲁的扯掉,柳子悠睁开眼,眨了数下,待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这里乃是我凌氏宗祠。”凌若雪立于她身后,见得她的反应,沉静的说。“我曾在凌氏先祖面前立下重誓,在我有生之年,定要将害我凌氏的罪魁祸首一个个带到这来,给凌氏祖先叩头请罪,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我凌氏族人。”
她的一番话使柳子悠想起方才的断指割肉之痛,她转身扒住凌若雪裙角,“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求你了!”
一脚踹开她,凌若雪顺了顺衣袍,右手食指指向案上牌位“你问问他们,看他们答不答应给你个痛快!”牌位乃是死物,本无法给与回应,许是柳子悠心中恐惧作祟,她恍惚中竟然觉得两旁燃着的长明灯的烛火狠狠跳跃了一下,心中害怕,她赶紧埋下头,不敢再四处乱看。
凌若雪走到左侧桌案处,想了想,取了一个半大的瓦罐,口中还嘀咕“用这个瓦罐来装,足够了。”抬头瞧见那个瓦罐,柳子悠险些晕过去,她怕是要死在这了。
凌若雪手中锋利的匕首在柳子悠白皙细腻的手腕处流连,迟迟不下刀,柳子悠的心也跟着一直悬着,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刀刃一点点往下滑去,停在左手拇指指尖处,凌若雪手上用力,在她拇指上割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随着柳子悠尖叫出声,鲜红温热的血立即涌了出来,落进瓦罐中,她又用相同的方法在柳子悠仅剩的四根手指上划上口子,鲜血源源不断流进瓦罐中,似是不满意血流的速度,凌若雪用力的挤压着柳子悠汗涔涔的掌心,让血流的更快些。
在瓦罐装的半满之时,面色惨白的柳子悠撑不住,昏了过去。凌若雪从她身上撕下一块布条,草草裹住她流血的手,轻巧的拎起她的身子,向外丢去“司风,接着,别脏了地。”
将瓦罐仔细封了起来,摆在牌位前面空着的案几上,退了几步,她跪倒在地,“不孝女凌若雪给凌氏先祖请安,希望你们保佑雪儿能撑到大仇得报之时!”
出了宗祠,凌若雪信步在府里走着。“羽雪轩”,取他们兄妹三人名讳的最后一字而成,乃是三人读书习字之地:“集雪园”,那是她的园子,园中种着的都是开白色花朵的花卉,无论哪个季节,园中都是一片雪白,似冬日里落下的晶莹白雪:“桃夭园”,是凌若羽的院子,院中唯一植着的便是桃树,初春来临,成片成片粉色的花朵在枝头簇拥,美丽而浪漫……
耳畔隐隐闻得鸡鸣声,收回游走的神思,肃声道“将她带到暗室。”角落里,一道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影闪身离去。
暗室,四处铁壁铜墙,仅一扇铁门供人出入。柳子悠****着蜷缩侧躺在冰凉的地面,因失了大量鲜血而显得惨白的肌肤此时呈现青紫之色。
凌若雪无声息的走近,艳红的鞋尖停在柳子悠眼前,“叮!”一支金簪从她手中滑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柳子悠循声看去,地上静静躺着的金簪正是她随手从发髻摘下给那三个流浪汉的那一支。一霎那,全身的血液似被冻住,彻骨的冷意蔓延至四肢百骸,柳子悠绝望的闭上了眼。
“想起来就好,省的我冤了你!”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凌若雪冷眼斜睨,冷淡的眸子隐着几分狠绝。“将人带进来。”拔高了声调,凌若雪朝门外之人发令。
“不多不少,三个地痞浪儿,还你——”
“唔——”柳子悠欲咬舌自尽,凌若雪立时发觉,捏紧她下颚。
“你若敢自尽,我就将你尸首裸着挂在城门上,抱了宏儿来欣赏!”
柳子悠面若死灰,不再挣扎,被强灌了烈性春药的三个流浪汉依次走进暗室,遮体的褴褛碎衣油迹斑斑,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头顶一头散乱的发髻,许久不曾清洗的发丝一撮撮油光闪闪,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恶臭,一步步向她走近……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此刻,柳子悠才真正体会到个中滋味……
“别让她死了!”丢下这句话,凌若雪不欲在此多作停留,迅速走远,将女子凄惨悲绝的叫声与男子粗重的喘息声远远甩在身后。
宸王府,悠兰院。“父王,父王。”伴着脆生生稚嫩的童声,宏儿摇摇晃晃的朝萧亦宸走去,肉嘟嘟的手里紧紧捏着一个信封。弯腰将宏儿抱起,萧亦宸勉强挤出笑容,捏了捏宏儿肉肉的脸颊,好奇的扯出宏儿手里的信封。
信封上并没有注明收信之人,拆来信封,展开信,萧亦宸在看到抬头那个熟悉的“宸”字时,心中甚是疑惑,这分明是悠儿的字迹,只是,信是何时写下的,又是何事需得在信中交代,他想着,一面快速的看完了信。
薄薄的一页纸承载着足以颠覆他过往人生的残酷事实,柳子悠并非救他性命的女子,与他有救命之恩的乃是富甲天下的凌氏族长凌志喻幼女。
“幼女,幼女,……是…她…凌若雪!!!”
信纸从手中滑落,翩翩然坠在地上……
“蒙宸王厚爱,悠儿感激不尽,长久来有一事压在心头,常常夜不能寐,特留下书信。实则救王爷性命之女子另有其人,经多番寻访,终查得当时将王爷救下,安置在客栈的女子实乃凌氏族长凌志喻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