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人初次走进我的小屋,总会惊羡于我的书多。话语投机时,我便会和来人聊聊我的淘书经历、读书感受……
高中时候,常常和一个朋友满城四处搜索,每有所获,便欣然忘食。从那时起,我开始知道书家、书缘,知道版本、纸样。
那个朋友现在武汉,我们都还是一样的喜欢书籍,在每次的书来信往中,我们聊得最多的还是书。他说:有了这些追求,想必一生都不会简单起来——到底迷恋意味着一种对凡俗生活的疏离。
我在刚入大学的一个月内,逛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摸清楚了每一家书店的朝向与规模,古城小北门外那家书店老板的爱理不理,新南门内那位儒商的谈吐风雅都记在我心底……古语云:“文人多穷,古今同概。”因在读书,本无余钱,生活费保证后,不得不省吃俭用,方能风流书肆。就这样积积攒攒,先是添了口可容三四百本书的书柜,然后书柜又渐渐发胖,终致脑满肠肥,又需书柜了。
迷恋淘书源于爱读。那些能够被正正规规摆上书柜的书,都是我读过的。母亲因为这,老是心疼我说:这些砖头一样厚的东西塞进脑壳中,能不变迂吗?其中乐趣,只有我自己知道。年龄可以带来敏锐或者深邃,如果没有一种可以迷恋或钟情的东西,当回首往事时,岂不如面对自己婴儿时吃指头的照片?
读了一些书,觉得书都有一种雍容的感觉,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风格。英国吉辛的《四季随笔》是我较爱的一本,我每读一次都能感受到伦敦街头又阴冷又刺骨的风在呜呜地吹,那位老人在那里把衣物典当了去买拉丁文的旧书。湖北籍作家池莉不想当虚张声势的藏书家,而只愿做实实在在的读书家一事,曾被我反复默诵。这些读书人的故事,让人黯然也令人振奋。
台湾作家高阳撰有一幅抱对:“古今几千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李白在几千年前也说:“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这些话或许带些说教,或者有些功利,但传达出的那种对书籍的迷恋却是一致的。书籍中透露出的涓涓细流般的和谐丰瞻的美,千古相同。
哪天有闲,你也不妨到小书房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