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个月,博客一个字也没写,真够耐得住。但生活在继续,读书也在继续。上个月陆续读完的,有以下几本:《蒋介石外传》、《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性:文明与禁忌》、《局点》、《下落不明的生活》,都与经世致业无关,也不能为稻粱而谋。
归纳来看,大部分的书与性有关。《性:文明与禁忌》不用多说,是台湾专栏作家王溢嘉的作品,典型的专栏风格:千字以内成篇,每篇都有案例与故事,几篇结束才有提炼,是专栏入门者的参考书。文明与原始的故事,加上作者的医学背景,文字颇有嚼头。塞壬《下落不明的生活》是一直在找的一本书,大部分文字在她的博客上早就读过,此番重读,除再次惊叹于她笔触的细腻、文字的冷静外,还特别留意了她颇为着力的性描写。为描摹居住环境的嘈杂、为表现纯真年代的远去、为刻画人物的精明狡黠,她都会适时的写上几笔,娴熟得如同大厨师何时该用不常用的调料一样。王蒙对美国人写此的感叹适用于点评塞壬的技巧——他们不讲大道理或者不仅仅讲大道理,他们更多的时候是讲故事,而且是非常微观,多是生活中的事实。
韩寒的《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在回忆与现实两线并进叙事策略里展开,采用他一贯的夹叙夹议风格,讲述了陆子野驾驶一辆翻新的报废旅行车1988,到另一个城市接老友出狱,途中意外搭载了怀孕的妓女,一路行进,一路回忆、交谈、展望的故事。网上说到此书,有人关注陆子野的爱情理想,有人欣赏韩寒的现实讽喻笔法,也有人赞赏韩寒对生活、人物的细腻刻画,有人褒,有人贬,而我所关注的则是书中的一些性描写。从十年前的《三重门》,到现在,偶尔胡子拉碴,甚至赤膊上阵的韩寒,开始艺术性地写性,他开始熟了。他在序言中不无真诚地调侃:“我生命里的女孩们,无论你解不解我的风情,无论我解不解你的衣扣,在此刻,我是如此地想念你,不带们。”书中主人公失恋之后的感悟是:“把一个姑娘当成人生的追求,就好比你的私处永远被人捏在手里一样”。在梳理《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中相关描写的当口,我又浏览了一遍,较少具体的场景描写,大多为文字挑逗、或新闻述评,涉及路边旅社、桑拿、洗浴,甚至是导演潜规则等等,而那些不无戏谑的描写与评论背后,实则是对现实的剥衣脱裤。
如果说韩寒的笔触止于想象、蜻蜓点水的话,那么,另一个上海男人小白的《局点》则在还原一个城市传奇、展示人的冒险野心的同时,通过大篇幅的性描写丰富了人物、推进了故事发展,堪称真刀真枪,恰如电影《色。戒》的有关场景之淋漓尽致、不可或缺。小白的成名作是点染风月的《好色的哈姆莱特》,《局点》算他的小说处女作。从腰封上“陈村、毛尖、黄昱宁等联名推荐”的文字来看,小白似乎对自己不太自信。其实,他虚构的这个城市传奇,细节真实、生活质感,复制了不少人心目中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上海真实。
有人试着找寻《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与《局点》的共同点,找出的居然是《局点》的主人公习惯把百元钞票夹在书中当书签,而韩寒则在限量版的《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里放了十克黄金,两者都使用了“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概念——这是哪跟哪呀,还不如比较两人写性的手法之高低。
韩寒的略述过,不妨摘两段小白的文字,我想你应该明白他在说什么——
一般来说,她们从来不买什么带螺纹的、带颗粒的,她们多半买最普通的那种。不过如果她们特别乐意跟你上床,就会买那种加厚的,反之,如果从她们包里掏出的小盒子上写着“超薄装”,对上床这件事她们其实无所谓。只有那些具有特别的幽默感的女人,才会买带果香的,买柠檬味的女人事情一办完就会去洗澡,买草莓味的女人会先睡一觉,然后去洗澡。
那两年我学到很多东西,我只要看到她眼睛里冒起一阵水雾一样的东西,就会把她紧紧搂住,她的屁股会把我的手指压得煞白,等她站起来,那里会有我的手指印。这些事情后来我跟别的女人都没有做过。
不能多引,也不能只把眼睛盯在这方面,以免一叶障目。还说《局点》,陈村的点评是超出预期,原以为写出文化随笔的作者操刀小说,不免偏研究、偏晦涩,不料“作者处理情节转折干脆利落,且独具自己的视角”;也有人评价小白追求细节的真实性,有点类似于作家马尔克斯。“马尔克斯在描述场面时会详细到比如有三十三只鸡和五十四头牛这样精准的数字,而正是这种惊人的准确性,令读者信以为真,形成故事的传奇性。”为此书写跋的黄昱宁,则推崇《局点》“像在拍电影一样”,“那些充满连续动作、视角诡异的段落,都像是在向黑色电影黑色小说致敬——就像是托马斯。品钦在新作《性本恶》里,终于忍不住向《邮差总按两遍铃》致敬一样。”
偏离主题,揪出那么多人点评的《局点》之优,是不想将它归入黄书的行列。包括上面的其它书,都不能算黄书,否则怎么出版呢?什么书是黄书?我们该不该读黄书?敢不敢说出所读的黄书?因为一些固有的观念,甚至封建思想,导致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成为我们的疑问。
也是上个月,深圳一家报纸的专栏提到一本书:《关于爱与性的一切,你全错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9月版),作者舒瓦茨对自己在婚恋性方面的往事毫无隐瞒,她离过婚的事实也成为她变成恋爱婚姻专家的一个根据。有评价说此书“不止一次谈到性,更多的地方谈到爱。……我觉得作者的思路是非常值得赞赏的:撇开一切先入之见,以开放的心胸接纳一切事实和观念,对一切成见都加以反思和推敲。”
除了书,十月份,我还用两个星期的夜半,在哄睡了家里的小朋友后,披衣起床,与妻子一起歪坐在沙发上,看完了早就过时的《蜗居》。之所以看,缘于太多人推荐,也怕少了共同话题。看了,不觉得多么好,也不认为值得禁播。这就是我们的现状,在分不清是性还是爱,或者分不清是红色还是黄色的时候,“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不仅禁止了应该被限制的色情载体,往往将一些应该鼓励公众了解的跟性和爱有关的书籍、影片,也被和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