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澜想到做到,下令黄屠先带军队和俘虏驻扎左坞,他孤身留下来等待左非凡说出实话。
不提夏小澜的报复行为,就说左非凡,被困在高峰之上,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连个遮蔽风雨的地方都没有,阳光暴晒,也只能忍着,山顶又没有水源,不过两天,就虚弱得无法动弹,像渴极的鱼,躺在滚烫的石面上饱受折磨。
左家子弟的忍耐力非常人可想,他死死捏着信物,迟迟不敢发出去,一下来就失败,将来也很可能被放弃,他赌不起。
都城候从那日供奉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像是已经将他遗忘,只是那种若隐若现,被暗中窥视的感觉,时刻在提醒左非凡,那个狡猾的家伙还没有走。
“出来吧,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当第三天的阳光升起时,璀璨的金光刺激得左非凡浑身颤抖,他真的没有办法。
四野静悄悄,寂静得吓人,没有生物出现,吁出口长气,心里憋着一股火,愤懑令他止不住咬牙切齿。
一只苍鹰从远方飞来,徘徊来去,发现猎物,陡然扑来。
“都城候,你别想用这种小伎俩吓唬我,”
左非凡认为这是夏小澜的手段,他亲眼见过那种变化的本事。
羽翼扇动,尖锐的倒钩嘴闪烁着寒芒,毛发似钢铁般竖直,利爪带着风声往下一伸,往左非凡的头颅抓来。
不是都城候!那不带情感的一抓,左非凡马上就确定这不是那个人,尽管只是见过一次,他已经将大部分特征牢牢记住,这是一只真正的苍鹰。
勉力一跃,眼前阵阵发黑,体力已经不够他继续这么折腾,呼啸的风声转瞬即至,一击不中,苍鹰又发起第二次袭击。
罢了罢了,英明一世,毁誉一时,看来今天这劫难是过不去。
左非凡刚要捏紧手指,另一股更强烈的风声传来,随后是扑棱翅膀的声音,苍鹰悲痛的哀鸣,声音很快远去。
勉强睁开眼睛,正是夏小澜收起羽翼的时候,庞大的身躯节节变化,筋骨肌肉一一出现,简直就像是神话。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变化,左非凡自认眼光高过凡俗之人良多,也无法看出具体的运转方式,只是隐隐觉得不简单。
“贪睡一会,差点害这家伙被鹰吃了。”
夏小澜揉揉眼睛,还没有从迷糊中晃过神来,无意识说出的话令左非凡憋着的怒气彻底爆发。
“你也知道我差点被鹰吃了?还不早点过来,这要是来只妖兽,我怕是就成了早点。”
左非凡从危险中回过神来,止不住一口怨气,在他看来,夏小澜远比想要吃他的苍鹰可恶。
“你我一无联系,二无关系,我何苦惦念。”
夏小澜不为所动,在他心中对左非凡抱有极大防备,从前几日的谈话,已经可以预见来者不善,这是想要动摇天武根基,真正造成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没有必要说谎,你自己都知道天武即将大乱,何不你我联手,谋取最大利益。”
左非凡知道,夏小澜早知天武即将大乱,必定也是得到提示。
“天武如今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哪有你所说的不堪景象,到是你们,打算祸乱天下,可恶得紧。”
两人的观点截然不同,夏小澜觉得天武挺好,而左非凡不知为何,一心一意认为天武定是无道。
“也罢,今日我困在这里,仙落凡尘,不与你争辩,待到有朝一日你看到隐藏在光明背后的阴暗,就会发现我说的是真的。“
左非凡决定快刀斩乱麻,夏小澜至少表现出一定的能力,可堪辅佐。
”左某来这里,是要寻找辅佐之人,你身为一方侯爵,应该不错,得到我的帮助,远非凡俗谋士可比,但是要我辅佐,须约法三章。
第一,我不是你的臣属,拥有自由,一切行为你都不得干涉,都得听我的。
第二,我会考察你是否具备帝王的条件,若没有,我可以随时离开。
第三,没有其他条件,我要走时,你不得阻拦。
就这些,怎么样?”
左非凡浓眉上扬,自信满满,心中有诗书万卷,满腹乾坤,绝对胜过一般的凡俗谋士,他不担心夏小澜不接受。
“开什么玩笑,你在讲笑话?”
夏小澜挑挑眉头,无奈得很,左非凡简直就是想要当大爷,还不得干涉,随时离开。
左非凡心里咯登,高傲的脾气一时改不过来,虽然有自傲的本钱,但却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夏小澜如果不答应,他就得在这里饿死。
“我答应。”
出乎意料,夏小澜非常认真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答应下来,只是有所限制。
“我不会听你的,你可以给出建议,我会做出判断,至于离开,随时请便。”
夏小澜深知这样的机会难得,他根本不会谋略,聪明人和顶级谋士不是一种概念,有个看起来很牛逼的家伙送上门来,而且利益冲突并不明显,可以答应下来。
两人订下山上之约,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心知肚明,各取所需。
当下夏小澜就变化为巨鹰将这个不会飞的仙人拎下山,左非凡强烈抗议,可是没有任何用处。
待他们回到左坞的时候,黄屠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军队彻底接管城市,经历过战乱的城市破败不少。
当日贵族们退走时放火焚城,一半以上的城区都化为灰烬,现在还有不少地方冒着浓烟。
城市的居民被黄屠追回不少,当时战乱之下平民四散奔逃,被黄屠派出的军队一路驱赶,又抓回来不少,全部集中看管。
夏小澜进城的时候,沿路都是目光呆涩无神的贫民,他们已经一无所有,马蹄踏踏,根本毫无反应,偶尔有婴儿在哭泣,有气无力。
“为什么不给他们发吃的,穿的?”
左非凡看到不少人光着上半身,饿得肋骨凸出,心中不忍。
“吃的?烧光了,抢救回来的不够放开供应,必须节制。”
前来迎接的黄屠有所预料,但和夏小澜一样并不因为他的非凡身份有所顾忌。
城市都快烧完,他们前来的时候也没有携带过多辎重,唯一有的都是贵族沿路丢弃与最后缴获的那些,根本不够。
城中华贵的建筑全都烧为灰烬,是重点袭击对象,于是夏小澜不得不在城墙上召开第一次军事会议,也是领地以后的规划。
“就这么决定,派何蒙前来左坞镇守,兼重建工作,以后主要发展黄城左坞两座大城,增设小城,添加人口。”
夏小澜想得很美好,以后领地保持三千常备军力,两座大城互为掎角之势,黄屠守黄城,何蒙守左坞,他可以漫游山水间,安心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