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人,究竟是谁负了谁?
陈小妖蹲了了身,很慢很温柔的帮贝小沛重新系好鞋带,霎那间时间仿佛也为她们停止,很久很久陈小妖才缓缓站起来,没去看屋里任何一人,也没有向贝小沛说一声再见,挺直着腰杆直径走出了屋子,在这一刻贝小沛才走到窗前往下望,一直等到她想见的那个人走出来,消瘦的背影不伟岸不潇洒,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他永远在她心中,没有人可以替代。他走得很沉重,重得似乎要把他那消瘦的身影拖垮,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背影越来越远,远得几乎她已经看不见了,但她依旧站在窗前凝望着他消失的那个方向,仿佛他会在某个地方停下转身看着自己,再和自己见最后一面。
已经没有了眼泪,所有的泪都在心底,所有的泪也只会为那一个男人而流,他走了,走得绝望走得无奈走得伤心,但他走得不卑微不绝情不寡义,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的贝小沛在心底告诉自己,“一个心底永远藏着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女人的男人,他又怎么会是个无情的人?”
这个时候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终于站了起来走到女儿贝小沛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只是一片灯火辉煌的黑夜罢了,不过他知道在女儿心中那不是一片漆黑的天空而是那个男人走过的每一个脚印,叹了口气,道:“值得吗?他真的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几十年后等他和你都老了的时候,他还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个傻女人为他做的一切吗?”
“他会的,他会记得的,他不是个绝情寡义的人。”
贝小沛依旧没转身依然看着那片天空,天虽很黑心却很亮,道:“他是一个很苦的男人,苦到他说不出口。你永远不会明白的,因为你心中没有苦。”
中年男人看着女儿贝小沛,仿佛在那一刻女儿瘦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一个男人可以苦到说不出口,那他得有多苦,是苦不堪言还是?
“我想出国了。”
“为什么?”
“我不要他再苦下去,我要为他做点什么。”
“好,出国的事爸爸帮你安排。你还需要爸爸为他做些什么?”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希望你能救他一命,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他命由他,不由天。”
中年男人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后点了下头,他知道如果不答应女儿的这个要求,她出国也会有所牵挂,不安心。
贝小沛这个晚上就乘飞机飞回了燕京,没有向陈小妖告别,没有向任何人说再见,是她一个人走的,走得是那样的寂寥和冷清。至于她父亲在淞沪滞留了两天,说有些公事要处理。
而贝小沛出国的事情被安排在了半个月后,当时除了她父亲也就是好友李青瓷前来相送,虽然李青瓷仍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要求要出国留学还要留在那边发展自己的事业,可她从贝小沛的眼中读出了一点东西,是不舍和对某人的思念。临走时贝小沛把她拉到旁边,说了句她很惊讶的话,以李青瓷的性格世上很少有事情能让她惊讶或者说惊奇的,但那句话真的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望着没入人流的身影,她终于忍不住在心底暗暗说了一句,“傻丫头,一定不要变,傻傻的天真。”
贝小沛给她说的那句话是珍惜身边的人,爱他就不要抛弃他,他的苦只有你能懂。
在贝小沛出国后的两天李青瓷也开始了返校路程,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返校,虽然从燕京到淞沪坐飞机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可她觉得很慢长,长得有些不习惯,不知是不习惯身边少了那个天真得有点傻的贝小沛还是那个让天真的贝小沛甘愿为他做一切的男人还在那座大都市奋斗着让她不由的觉得愧疚起来。
那个男人的苦真的只有自己能懂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家族里很多长辈都说她蕙质兰心,可这个时候她却迷糊了,很多时候她虽看得见那个男人的苦,苦得让人心疼,可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是施舍还是怜悯或者说兑现当年父辈们的承诺成为他的女人,不是,他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是一份尊严,一个让他活下去的勇气。
她终究不是贝小沛,做不到她那样为了这个男人牺牲一切,或许这也就是贝小沛对自己将来的那么一点不是很高的要求吧,不高不帅能带给她欢乐就行。
走出机场再次呼吸到这片天空下的气息,有点不一样,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个叫贝小沛的傻女孩的一点不舍,一身很生僻的装扮却一点也不俗或者说她就是那倾城倾国的美人儿,眯着双目深深呼吸了一下,喊了辆出租车直接奔去了复旦大学,她不想这么快就去见那个叫陈小妖的男人,不想让他知道贝小沛已经为他出了国,很多事情不说兴许比诚实要来的善良得多。
善良的背后是什么?是挟带着无尽欺骗和背叛的谎言。
用一颗巴掌大的心能看见的无疑也是巴掌大点的天。
陈小妖的心不大,比巴掌要小一点,但他会跳会蹦会咬人,他的心在膨胀,他能看见的天也在膨胀中变大,赵龙云的跋扈,贝小沛父亲的霸道都促使着他那颗心的膨胀,不大也不小只想着能活得久一点,活得比别人有尊严,至于那个笑得很灿烂的女人和那个为他哭得伤心的女人,他能为她们做的只有拼了命的努力活下去。
坐在VT酒吧的陈小妖已看不出忧伤或者说绝望,他旁边永远站着那个自称小马哥的虎人王胜利,仿佛他就是陈小妖的贴身保镖,就是打架不那么厉害。这已经是李青瓷回淞沪的第七天,陈小妖虽然没说他和贝小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王胜利又不是瞎子,这么久没见那个奶子很大长得也很俏的娘们来酒吧玩了,也隐隐猜到了一些,猛然挥起那袭风衣,扬起一阵风,很拉风的学着陈小妖那很土鳖的姿势,蹲了下来,就在陈小妖旁边,转头看着他,道:“在我们那个乞丐村,女人就像是货物或者说野鸡,只要她愿意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买或者跟她上床,资质稍好点的会离开村子去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或者做了别人的小三,不是下贱,我也不是瞧不起她们反而很佩服她们,比起那些狠心的大老爷们把自己儿子女儿打断了腿去要饭或者直接卖了供自己享乐,她们实在活得要有尊严得多了。以前瞎闯荡的时候,在一本书上看过这么一句话,真他娘的精辟,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一朵白玫瑰和一朵红玫瑰,其实女人心中也都会有一根刺,很疼却舍不得拔出。你别觉得我这是附庸风雅,卖弄那狗屁文化,就我这点屁也不是的小人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不过它真的很有道理,你就是那根刺,可自己心中却还装着另一朵白玫瑰,这男人就是这么点本事,活一辈子兜兜转转说白了就是为了一群女人。你说那些****当官的,他还真把百姓的事当个事来办了,狗屁,趴在他胯下的女人不知有多少,谁来管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死活呀,所以你也别为那点事老是愧疚啥的,你要真愧疚觉得对不起那人,你就是爬就是滚也要咬出个人样来,让她那瞧不起你的老子看看你陈小妖也是个带把的爷们,要不然那个女人心头的那根刺算是白插了,也白疼了。”
王胜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要劝陈小妖,打开他的心结,也不知自己说这些能不能有用,不过总比站着干看着也不说话要强。他不是那种有文化的人,也不知应该咋样去劝人,反正是想到那里就说到那里,只要不是他****骂人的话就行。
这时陈初九不知怎么也跑了过来,也蹲在了陈小妖旁边,没去看陈小妖,直接说道:“不为了那些个女人,也要为了那个为了你把自己来生往死里葬的疯癫老头活一把吧,要不然那天等你死了,你有那脸去见老头,老子可没那脸。”
陈小妖一阵苦笑,这两狗犊子的怎么就那么自作多情呢,道:“你们俩说些什么呢,我是在想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总不能一直窝在这个小酒吧过一辈子吧。”
陈初九和王胜利互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笑,齐声道:“那就好。”
任谁都看得出那个叫陈小妖的男人开始不安人分起来或者不安于现状了,或许这次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或者说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已变得有那么点重要,重要的他要开始拼命的爬了。这样的事对于脾性就像萧翌那小王八蛋,有架打手心就发痒的狗犊子王胜利,他是欢喜得很,举双手赞成,而陈初九也没有反对,有些事情一辈子可以不知,但有些事情必须去做。
陈小妖站起来走到一张桌前,后面跟着王胜利和陈初九,三人几乎同时坐下,他抬眼看了眼王胜利和陈初九,两人面色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个有一天会被人砍死街头或者说像条丧家犬的满街逃窜,或许真像王胜利所说的那样,对他们生活在最底层的小市民死在那里怎么个死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别死得不明不白,没有尊严。
“你们能留下来跟着我,我很感动也很珍惜这份感情。”
陈小妖抽着烟,仰着头,淡淡说道:“不过我们现在的人手真的不够,唯一能打的猛人还跑东北办自个的事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天狼那群家伙随时可能跑过来把你我砍死在街头,所以我想……。”
王胜利递给陈初九一根烟,认真而严肃的看着陈小妖,听他这么说虽有点恼怒但更多的还是对陈小妖的敬佩,很少有人会这么设身处地的为他这个不知干了多少坏事满身罪恶的恶人着想,他摇摇手,打断道:“NO,我们还有人,还是个猛人。”扔了个很土鳖的英语,还是经常听来吧里玩的那些滚犊子显摆后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