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妖没动容，倒是陈初九诧异的看了眼王胜利，好奇问道：“什么人？”
王胜利骄傲地一笑，猛抽了一口烟，仿佛下一刻他要说的那个人就是个天王老子，猛得很，撇了眼陈初九，道：“是我以前闯荡的时候认识的一哥们，学道的。武当山知道不，他就是哪的俗家弟子，真是个练家子很猛。小妖厉害了吧，在他手下能撑过十分钟就不错了，不过这小子也是个狗娘养的滚犊子，给你一个德行，死在了女人手里。”
顿了顿，看了眼陈初九，见他没发彪的迹象，这才接着道：“为了个贱女人犯了案，把人给杀了，然后就是四处逃窜像过街老鼠，躲躲藏藏，不过这滚犊子的很讲义气，要不是他，老子可能在前两年就死在深圳那狗屁地方了。最近他又逃到了淞沪，找到了我，想干一票大的，我没同意，他就是个疯子。”
陈小妖撇着烟很土鳖的吐了口烟雾，问道：“多大？”
王胜利闷了一口气，连吸了好几口烟，道：“掉脑袋的事，我虽然是个混蛋也没干过生儿子有屁眼的好事，可做人得有原则，掉脑袋的事打死也不能干，可那狗犊子不一样，他身上本来就背着一条人命或许更多，也不在乎什么掉不掉脑袋的事了，只要能弄到钱够他花就行。”
“那他愿意过来吗，跟着咱们可也不比那掉脑袋的事差，打打杀杀是再所难免的。”
陈小妖撇着王胜利，说道：“再说我们现在这庙也太小了点，只怕容不下他这样的大仙。”
王胜利脸色稍稍阴沉了下来，倒不是觉得陈小妖说话难听瞧不起他那兄弟，反倒觉得说得有理，他那兄弟野心大得很，庙小了还真请不来，但他仍坚持道：“所以我才说他就是个滚犊子的混蛋，眼睛长那牛腚子上了，不看人的，心也忒狠，那个道啊佛啊都他娘的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换作别人去找他，保不准会狠揍一顿撵出去，可我不一样，老子给他有过命的交情，按照辈分，他还得叫老子一声叔呢。”
“叔？”
陈小妖和陈初九惊愕一眼。
王胜利老脸一红显得有点尴尬，挠头笑道：“他也姓王，叫王凤闲，算是一家门，要不然我跟他能有这么铁的交情。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得说清楚，他虽然背着条人命，在别人眼里是个罪人，可既然要他进咱们这个庙，就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瞧他，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其实迟早也要像他那样，成为一个罪人。”
王胜利的话说得很有道理，陈小妖没有反驳反而点头应承了下来，只要那个叫王凤闲的人不背叛他，他又怎么可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家呢，把他当菩萨供着还来不及呢。
陈小妖在王胜利的带路下来到一个荒废已久的垃圾收购站，一两间摇摇欲坠的破瓦房，房则已堆满了垃圾，臭气熏天，压根就是一个住人的地，陈小妖一走进就急忙用手捂住了鼻子，实在不敢想象那个叫王凤闲的人竟然能住在这么个地。跟着王胜利走了进去，王胜利在一间关闭着的房间前吆喝了几句，房间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半头白发，一脸沧桑，双眼深邃穿着件黑白相间道袍的男人，男人惊奇的撇了眼站在王胜利旁边的陈小妖，苍白得无力的脸和那消瘦的身形是陈小妖给他的第一影响，然后再对其打量，竟忍不住轻然一笑，却也没有要迎接他们进屋的意思，只是问道：“叔，你这是？”
陈小妖同样在打量着这个叫王凤闲的男人，瘦如柴骨，有着一双白得吓人的手，脸色更白，陈小妖怎么想也不能把王胜利口中那个很猛的人与眼前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猛人不是应该都像蔡楚东那样或者说像贝小沛父亲身后的那两个贴身保镖，身形魁梧。
而眼前这个男人除了用形若排骨来形容似乎就再无其它词可概括他瘦的形象，陈小妖已经是那种消瘦型的了，可这个男人看起来比陈小妖还要瘦，脸庞还要苍白，这不得不让陈小妖开始怀疑起王胜利话的真实性。
王胜利咧嘴笑道：“啥也别说，我来介绍下，这就是我那家门侄儿王凤闲，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陈小妖。”
两人互点了下头，笑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在王胜利的要求下，陈小妖终于被这个叫王凤闲的男人领进了屋，三人围坐在一张只怕也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少了根脚的三脚桌子前，王凤闲奇怪的看着王胜利，偶尔撇眼坐在对面的陈小妖，以他看人的本事，陈小妖就是那潜水的蛟龙，所以他刚才才会忍不住一笑。
王胜利说道：“凤闲，你前面说的事我看不靠谱太危险了，咱是差钱可也不能拿了脑袋去拼呀，要不然钱有了人没了，可惜了。”
王凤闲似乎早就猜到王胜利此次来的目的，对他说的也只是明白的点了下头，意思一下，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王胜利看了眼王凤闲也没在意他那略带失望的神色，接道：“小妖有家酒吧，正缺人手，你要是不嫌弃就跟着叔混，保你饿不死还有妞看，不过最近咱们被一群混蛋给盯上了，你要来就得有随时干架的心理准备，别他娘的等到了那脊骨眼上才给老子撩挑子，那给趴在女人肚皮上硬不起来一个样，就他娘的熊。”
王凤闲看了陈小妖一眼，略想了想，点头道：“我可以过去，可我的身份叔肯定也给你说了，背着条三条人命，难道就不怕给你惹来一身麻烦？”
果然不止一条人命，王胜利站起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把王凤闲踹地上了，骂道：“你个****的还真不止一条人命呢，都他娘的那个女人害的，让老子遇到那女人非扒光她的衣服扔那黄浦江里去，贱货。”
吐了口唾沫。
陈小妖不为他身上背着三条人命而惊讶，而是他竟然敢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的事给说了，或许他真把自个当兄弟了至少没当外人，点着根烟，闷了良久，缓缓道：“我不管你身上有多少条人命，也不会因为这个下看你几分，跟我混，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我也不是个好人，把丑话说前头，我往上爬的时候，不求你玩命地替我办事，但你千万别碍着我，我心眼很小，也不是个大度的人，你能背三条人命，我也不介意为了你背上那么一条。”
王凤闲不是那种会杞人忧天或者说过着今天奢望有明天的滚犊子，他看人完全凭感觉，顺眼也就多看两眼，就像当初看王胜利这个叔一样，至于那种不顺眼的只要不惹他，他也绝不会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可一旦惹着了他，天王老子替他求情都不管用，欠他多少就得还多少。
对于陈小妖，他看着还是挺顺眼的，觉得跟他是一路货色，都不是干好事的人，他对陈小妖说的话能明白也不咬着字眼不放，大家都不是个文化人，说话难听是难听点，可理儿是在的。遇到讲理的人咱就讲理，不讲理的人那就只能动刀子了，王凤闲绝对是这号人物，既然陈小妖给他讲理，他也没必要死了不要脸的扯那些狗屁没用的道家佛理，看着陈小妖，点头笑道：“中！以后我王凤闲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陈小妖满意的点了下头，心中却仍有点不相信的撇了眼王凤闲，突然问道：“听胜利说你很能打，是武当山的俗家弟子？”
既然都打算跟着人家混了，也没必要藏着捏着把自己搞得个像个快要生孩子的媳妇，王凤闲那张苍白得像死人的脸露出个电影《夜半两点钟》女主角那种似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脸，道：“前些年犯了事杀了个人，十七八个警察来抓老子，还带着枪，被老子全撩屋里躺着了。”
陈小妖这才释然的笑了笑，点头道：“什么时候可一定要教我两手。”
临近晚上的时候，陈小妖带着王凤闲，屁股后面跟着王胜利回到了VT酒吧，一身黑白道袍打扮的王凤闲一出现在酒吧顿时引得一阵奇观惊叹，莫非是酒吧闹鬼请了个道士来驱魔的？陈小妖没有过多的解释，朝在跟老板娘萧红打情骂俏的陈初九招了招手，然后直径走到酒吧后面的桌球室。桌球室是陈小妖这狗犊子为了自娱而特意叫人弄的，平时根本不让人进来，所以也不担心会有什么人偷听。
陈小妖最先抽着王胜利殷勤递过去的烟蹲在了桌球台边上，很土鳖，随后王胜利和陈初九也蹲了下来，只有新来的王凤闲没有，他屁股一撅直接坐在台面上，抽着他自带的旱烟袋，说带劲，就像趴在女人肚皮上一样，舒服。其实王凤闲除了脸色苍白，形若枯柴，整个人比王胜利还要显老，毕竟已经是个暗生半边白发的人了，可论年龄他也就比陈小妖大四岁，今年刚好二十五，比起王胜利和陈初九这种快奔三的大叔，他年轻得多了。
但他的言行举止绝对是个经过岁月沧桑洗礼的大叔级别，显老的面容、滤嘴发黑的旱烟袋无不告诉陈小妖他们，他是一个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的老人。
陈小妖也没客气或者说把王凤闲当个外人来看，反而很推心置腹，直言道：“凤闲，你也看到了我这酒吧就这么点大，还是别人送的，说好听点是送给我了，说难听点我也就是别人的一条看门狗，只是比起你和胜利他们要好那么一点，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你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瞧不起你什么的，我压根也就没那意思，可有些话还是得当着你们的面再说一次。”
“我陈小妖从离开那山沟开始就没把自己当个好人，会善心大发的去拯救你们，我没那么好。收留你们或者说让你们跟着我混，其实也就是让你们帮我挡刀挡剑。”
“我记得曾经有个女人给我说过不疯魔不成活，于小事得道，于小人成佛。我这样的人不想得道也不想成佛，只是一根筋的想往上爬，踩着别人的肩膀逆势而上。不奢求别人会高看我几眼，可他人也别想用异样的眼光来寒碜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