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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叱咤风云,春风得意(2)

杜月笙刚进入黄公馆时,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在黄公馆有几十个人,而且制度森严,杜月笙来的晚,年纪也小,所以刚进去时,只能从后门进出,在灶间吃些残羹冷炙,没有任何工资收入。之后,杜月笙极力施展其为人乖巧、机灵诡诈的本事,很快就赢得了黄金荣夫妇的赏识,是黄金荣让杜月笙当了生吉里赌台管事,逐渐让他独立门户,后来更是将三鑫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交给了杜月笙。当然杜月笙也为黄金荣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例如让黄金荣涉足鸦片生意壮大实力等。至于杜月笙的实力后来超过黄金荣,成为上海三大亨之首的事与黄金荣对他的重用有着密切的关系。

除了收纳上海三教九流的流氓地痞们成为自己的门生之外,黄金荣也收纳军阀内的人物,其中尤以蒋介石拜入黄金荣门下最为著名。关于蒋介石拜黄金荣为老头子的事情,虽然国民党的党史中是否认的,但这确实是个历史事实。

蒋介石是黄金荣的旧交陈其美的学生,在陈其美的帮助下,蒋介石参加了同盟会,拜见了孙中山,辛亥革命时也是陈其美将他提拨为沪军第五团团长,但由于陈其美被刺杀,使蒋介石失去了政治上的靠山,经济上也开始拮据起来了。为了缓解经济上的窘迫,蒋介石参与了上海证券交易所的活动。

上海证券交易所是虞洽卿和几位经济界的实力人物共同创办的,交易物品为有价证券、棉花、棉纱、金银、粮食和皮毛等。中国民国国父孙中山十分重视交易所的作用,早在上海证券交易所筹办之时,他就曾协助过虞洽卿等申办。孙中山希望革命经费经过交易所增值,来支持革命事业。于是,戴季陶、张静江与殊果夫等秘密成立“协进会”以推进交易所的筹办。

蒋介石1919年8月由山东经北京回到上海,这时的蒋介石经济上已经出现了危机。在张静江等人的提议下,他也参与了上海证券交易所的筹备工作,并且成为了交易所的重要股东之一。以蒋介石当时的经济状况是没有资金去参股的,在张静江的资金援助下,蒋介石以蒋伟记的名义购买了四股恒泰号的股份,共投资了4000元。

上海证券交易所初期的发展十分顺利,由于证券物品交易所信誉良好,营业蒸蒸日上,不到半年其获利及达到了50万元,年平均获利率高达48%,蒋介石投资的4000元,也为他赚回来大笔的财富。在那段时间里,蒋介石不但资助了军阀间的争斗,自己搬进了洋房里,还在自己的家乡奉化大兴土木,修建房舍,创办武岭小学。之后,蒋介石的母亲去世,蒋介石又大办丧事,修筑了一个颇为讲究的坟墓。从这一系列的的活动来看,当时蒋介石确实在交易所内赚到了丰厚的资金。

然而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上海证券交易所的红火,遭到了很多投机者的嫉妒,当时在上海做生意的人都觉得交易所是个很好的买卖,纷纷开设交易所,希望可以借此大发一笔横财。过多的交易所,大大超过了市场的需要,很快就在市场上引起了一场危机,史称“信交风潮”。在这场风潮中,蒋介石所参加的“恒泰号”也难逃破产的命运。由于没有充足的保证基金,勉强支撑到1922年春也彻底倒台。众多的股票持有者拿着股票到交易所去要求兑现。交易所这时哪还有资金去退还原来的入股资金?交易所的监察人周俊彦被债权人逼得走投无路,曾两次想跳黄浦江自杀。当时交易所的欠款结算下来高达240万元,蒋介石作为创办者之一,其负债也达到了数万元,成了负债累累的人。债权人因收不回现钱,开始雇佣亡命之徒来代行收账。

在这种情形下,蒋介石就是自己生活上的用度都有了问题,更别说还有几万元的欠债了。在债权人的威逼之下,万般无奈的蒋介石找上了虞洽卿。虞洽卿与蒋介石是同乡,且素有“老好人”之称,对孙中山手下的革命党人更是多方庇护。对于蒋介石希望他出手相帮的事,虞洽卿心底有自己的打算:蒋介石这个人是个心思灵活的人,将来必定有出息,所以这个忙自己是一定要帮的,可至于要怎么帮还要好好思量一下。虞洽卿在客厅中跺了几个来回后,心中有了主意:自己肯定是不能帮蒋介石还债的,几万块的债务可不是小数目,目前只能在上海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帮蒋介石镇压住那群债主,使他躲过这场灾难。至于这个有权有势的人,虞洽卿认为属黄金荣最为合适了。于是,虞洽卿便对蒋介石说道:“志清呀!你我是同乡,你来找我帮忙就是看得起我,我肯定不能不帮你这个忙,但是那些追债的人都是有背景的人,我也不好对付。这样吧,我把你介绍到黄金荣的门下,让他帮你解决这个大麻烦如何?”“一切就都照虞先生的意思去办,只要能摆脱这次困境就行。日后,我一定会把虞先生的大恩大德记在心里的。”蒋介石向虞洽卿行了一个军礼说道。虞洽卿连忙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别说你是我的同乡了,单凭你是孙中山手下的一员,我就该帮忙的。”彼此又客套了一番后,蒋介石便告辞了。

送走蒋介石后,虞洽卿就坐车到了黄金荣的家里。虞洽卿与黄金荣自从四明公所案件后,一直都有联系,两人建立了深厚的交情。黄金荣对虞洽卿亲自来到自己家里感到十分惊讶,连忙将人让进客厅,寒暄了两句后,虞洽卿就说明了他的来意。黄金荣听说过蒋介石,但是与他并没有什么交集,知道他是陈其美的得意学生,而且还参加了孙中山组织的革命运动。虞洽卿见黄金荣不说话便说道:“志清现在所处的困境,对你来说不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你只要将那些债主聚在一起,说上两句话,保管他们就不敢为难志清了。如果志清以后革命成功的话,对你我的将来都有很大的用处呀!我看他这个人像是个做大事的人,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黄金荣之所以没说话,就是在想自己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听到虞洽卿这一番话,他也觉得十分有理,便应了下来。

于是,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虞洽卿就带着蒋介石来到了黄金荣的家里,开始举行拜师仪式。由黄金荣的亲信徐福生担任传道师,在二楼正中的客厅中,黄金荣端坐在太师椅上,蒋介石恭恭敬敬地递上了自己的拜师帖子,上面写着:“黄老夫子台前,受业门生蒋志清”,然后又跪下行了磕头的大礼。这样蒋介石就算正式成为黄金荣的门生了。知道蒋介石的难处,黄金荣还特地免了他的拜师所需的孝敬钱。

拜师后的第二天,黄金荣便出面将蒋介石的债主们都请到了酒楼,当时蒋介石、虞洽卿也都在场。酒过三巡后,黄金荣指着蒋介石说道:“现在,志清是我的门生了,以后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涵,至于他现在欠你们的钱,他自然不会赖账的。志清,你来给各位说说你的打算。”蒋介石会意,便站了起来说道:“各位,就像我师父说的,欠各位的债,我绝不会推辞,只是现在确实囊中羞涩,还望各位多多宽限几天。眼下南方革命风起云涌,我准备南下去探探路子,回来一定连本带利地还给大家。”各位债主听到这样的话,当然不满意,但也不能当着黄金荣的面说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黄金荣的势力和手段是不好惹的。黄金荣见各位债主都不说话,嗓门就大了起来:“怎么?你们是信不过我的门生吗?那好,志清的债我来替他还,哪位有欠条来拿出来看看吧!”“怎么会?我们当然相信黄老板的门生,还请黄老板不要生气。”各位债主一看黄金荣要发怒,根本就不敢提欠钱的事了,更别说是拿着借条让黄金荣来给兑现了。黄金荣仍然黑着那张麻脸,满脸的不高心。这时,虞洽卿出来打圆场了:“就这么一点点小事,不值得大家闹成这样。这样吧,我带个头,这些债款就这么算了,大家就当是帮黄老板门生的一个忙了,可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而黄金荣在上座上瞪着这一群债主,谁会瞧不出这其中的端倪?这分明就是鸿门宴!要是坚持讨要债款,不但要不回自己的钱,还因此得罪黄金荣和虞洽卿,还不如就顺着虞洽卿的话,做个顺水人情,于是各债主纷纷表示以前的债务一笔勾销,以后再也不会提起了。

就这样,黄金荣的两三句话,就让蒋介石从被债主逼债的困境中摆脱了。无债一身轻,此时的蒋介石再也不用因担心债主上门逼债,而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对黄金荣的帮忙自然是感激不尽。在这之后,蒋介石又向黄金荣表示自己将离开上海去广州继续追随孙中山,继续从事反对北洋军阀的事业。黄金荣想到蒋介石身无分文,就与虞洽卿一起拿出了200块大洋作为他南下的旅费。

知道这件往事的黄振世说:“蒋介石初在陈英士部下,陈死后,蒋在政治上失去靠山,乃与戴季陶、陈果夫从事物品交易所的投机买卖。因投机失败,处境十分狼狈。蒋乃决定离开上海到广州去投靠孙中山先生。因迫于债务,又缺乏路费,由虞洽卿介绍去投帖拜黄金荣为师。黄见此笔交易好做,不但不收蒋介石一笔压帖贽敬,而且送给蒋介石大洋二百元作为路费,助其成行。”可见,蒋介石拜入黄金荣的门下,确有此事。

★十年报仇,雇连襟绑架魏廷荣

随着黄金荣地位的提高,势力的膨胀,在上海已经很少有人敢在黄金荣这个“太岁”头上动土了,可是很少有,并不是没有。1919年,黄金荣就碰上了敢与他公然作对的对手,这个对手就是当时法租界赫赫有名的华董兼华人商团董事长魏廷荣。魏廷荣在上海法租界的权势和财力非同一般,他是唯一能与上海三大亨抗衡的人物。魏廷荣是位天主教徒,精通法语,曾留学法国,与法租界当局关系密切。早年经营地产,在徐家汇一带拥有大量地产,上海人传说徐家汇2/3的土地属于魏廷荣所有。他的岳父朱葆三,曾任上海总商会会长,法租界第一条以中国人命名的马路就是朱葆三路。魏廷荣靠着精通法语,到过法国,又靠着岳父的牌头,成为特别受宠于法租界当局的人物。此外,魏廷荣不仅担任中法银公司经理,兼营地产、古董业,还担任法租界公董局的华董兼法租界华人商团司令,并与驻沪法国领事及其所属各机构上层人物关系密切,是上海鼎鼎有名的人物。

黄金荣与魏廷荣的过节最先发生在争夺一个女人的事件上。当时,上海有个京剧演员叫吕美玉,这个人虽然不能说是沉鱼落雁之貌,但其姣好的容貌以及苗条的身段也引起了上海一些人的注目,这其中就包括黄金荣和魏廷荣。

正当黄金荣打算对吕美玉下手时,魏廷荣却先他一步娶吕美玉为二夫人。黄金荣眼看着自己看中的美人投入别人的怀抱,别提有多不甘心了,心里就给魏廷荣记上了一笔帐,暗自决定要给魏廷荣一点颜色看看,让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得罪自己是怎样一个下场。

再说魏廷荣这边,自从将吕美玉娶进门后,他就知道黄金荣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在黄金荣还未有什么动作之前,要先下手震慑住黄金荣。魏廷荣联络了法租界的华董们,这些华董和魏廷荣都是租界内的高级华人。他们和黄金荣手下的那些地痞流氓们积怨已久,只是因为没有人领导,所以迟迟没有爆发。如今,由魏廷荣出头,于是很快抱成一团。魏廷荣利用他们在租界和法国上层各界人士中都有大批同窗好友的条件,不但在法商经办的法文报纸《真理日报》上多次发表攻击黄金荣一伙开设赌坊、妓院,绑架威胁等种种劣迹,还特地向法国外交部控告黄金荣勾结腐蚀法租界刑事科长,并积极拉拢法捕房总监费沃利一起狼狈为奸、鱼肉百姓的丑事。由于这些事情,法国政府将法捕房总监费沃利撤职调回了巴黎,另外派中校伯尔继任法捕房总监之职。这样一来,失去了上司的庇护,黄金荣不得不先老实一阵子。

夺“妻”之恨加上这一事件,黄金荣与魏廷荣之间的怨恨更加无法解开了。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黄金荣虽然不是君子,但确实在十年之后,也就是1929年,报了仇怨。

1929年7月24日,阳光异常的灿烂。大约10点50分时,魏廷荣带着三个年幼子女从中法银公司走出,有说有笑地钻进了自家的汽车里,汽车一溜烟地向西驶去。汽车在一个僻静的拐弯时,突然遭到持枪绑匪的拦截。绑匪将司机和两个孩子赶下车去,然后跳进车内把车向南开去,在魏廷荣的请求之下,车子在行驶到民国路时,绑匪又把剩下的那个孩子也赶下了车,然后车子就一直向南市码头驶去,在这段路途中,绑匪强行往魏廷荣口中灌入了迷药。到了南码头,绑匪们把已经昏迷的魏廷荣抬上了小船上,经过几个小时的摆渡后,来到了南汇县六灶村地保樊庭玉家中。六灶村位于浦东远郊,河流纵横形成水网,除小船之外,无任何交通工具与外界相通。

由于樊庭玉是地保,在六灶村里没有人敢来寻他的麻烦。魏廷荣在樊家被藏匿50天,居然没有一点风声透到上海。偶尔有邻人到樊家串门看到魏廷荣时,樊庭玉说是自家亲戚在此养病,邻居们也就信以为真。

魏廷荣被绑架一事震动了全上海,以魏廷荣的势力来讲,当时也只有“三大亨”(即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可以与之抗衡,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架魏廷荣呢?当时,法、英两租界巡捕房及华界的警察局十分紧张地部署侦破任务。各车站、码头、关口、要隘都被封锁,严密检查,同时又利用流氓帮会从黑社会内部突破。但都未获结果。虽然也有人怀疑是三大亨在背后主持这件绑架案的,但没有任何凭证,也不敢公然将矛头指向他们。

魏廷荣被绑架后,奇怪的是绑匪一直都没有提出他们的要求,直到绑架案发生三天后,魏廷荣的原配夫人才收到绑匪的一封信,让她夜间去杭州碰头并警告其不许向警方报案。在杭州的碰面,魏廷荣的夫人并没有看到魏廷荣,绑匪只是交给她一张魏廷荣亲笔写的纸条,说明人还活着,另外要家中人准备赎金款项,出示了魏廷荣随身佩戴的怀表作为信物。还向其敲诈了1000元的“见面礼”,但没有说具体的赎金金额。

之后,绑架案发生的一个月里,魏廷荣的家人接连收到数封匿名信,其中一封颇为蹊跷。信中清楚地指出了是谁绑架了魏廷荣,并提到了其绑架的动机。信中这样说道:“延荣被绑去至今无信,侦探捉强盗只捉外人,所以自己人做绑匪,侦探天大的本领也捉不住。何况这个人是拜山人作老头子,而又是商团教操官,是自己人,只是手里没有钱,所以他就横了心,绑自己连襟。”“自己人”、“商团教操官”和“连襟”让魏家人可以确定绑架魏廷荣的就是赵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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