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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叱咤风云,春风得意(3)

赵慰先曾经留学法国的圣西尔陆军大学骑兵科,归国后一直很不如意,后来经亲戚介绍认识了魏廷荣。魏廷荣安排他在自己的中法银行里当职员,后又请他在法租界义勇团当教操官,还让他住在魏宅。赵慰先住在魏家时,伪装得非常老实、正派,不仅穿着打扮很朴素,而且说自己不会抽烟、喝酒、赌博,并且隐瞒了自己曾经结过婚并把对方抛弃的事实,向朱九小姐大献殷勤。然而当他如愿和朱九小姐结婚后,真面目便暴露出来了,不仅吸烟、喝酒,而且经常到黄金荣开设的赌场里赌博。不到二、三年,就把朱九小姐陪嫁的数万元家产输得精光,于是就在魏廷荣头上打主意了。

虽然匿名信上指明了绑架魏廷荣的就是赵慰先,但是匿名信并不能作为证据,将赵慰先抓捕归案,于是这件绑架案还是无法解开。直到9月15日上午,法租界发生凶杀案,巡捕们在现场捉到凶犯一名。该犯恰巧也是魏廷荣被绑案中的一名绑匪,他在交代犯案事实时,也说出了魏廷荣被藏在六灶村樊庭玉家中。公共租界捕房急忙把这一信息报告法租界捕房。法捕房当即派出西捕头目鲍尔第和华捕探长金九龄等人赶往六灶村。当中西探警突然闯入樊庭玉家中时,樊家却空无一人。巡捕们唤醒村民询问,将魏廷荣的照片拿给村民辨认,村民说曾在樊家看到过此人,但谁也说不出他现在在哪里。

原来,9月15日傍晚,绑匪们就得到了消息,绑匪们情急之下就让樊庭玉“撕票”,但生性善良的樊庭玉下不了手,在魏廷荣的苦苦哀求下,决定救魏廷荣脱离险境。两人商定,先一起赴苏州,到魏廷荣娘舅家避避风头,后来魏廷荣经其母舅王晋康联系,让樊庭玉在上海法租界义勇团的保护下,回到上海家中住了3天,又启程赴北京避风头。报答了樊庭玉的救命之恩。

魏廷荣回到上海家中后,上海法租界捕房就这件绑架案先后查获有关人犯朱竟成、陈仲衡、唐士良三人,在对这三人的审理过程的第一阶段中,除了魏家接到的匿名“大侦探密告”的信件外,未发现赵慰先与魏案有关系的证据。赵慰先仍逍遥法外。距离魏廷荣从绑匪手中逃脱出来一年多的时间后,公共租界在处理一桩敲诈案的犯人蔡维才时,才意外得到赵慰先主使绑架魏廷荣的线索。蔡供认魏案的教唆者是徐忠清、吕若望、樊仁根及一刘姓等人,真正教唆者是赵慰先。魏廷荣将赵慰先告上法庭,这桩轰动上海的连襟绑架案终于要水落石出之时,魏廷荣却突然撤销了对赵慰先的起诉。这一戏剧的改变背后也十分复杂,先是赵慰先的妻子朱九小姐多次跪在魏廷荣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姐姐面前苦苦哀求,之后,赵慰先的胞弟赵班斧断指血书求恕,魏廷荣为此动容,于是便撤了诉。

然而到了这种地步,赵慰先在获释后还反咬了魏廷荣一口,向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反诉魏廷荣教唆诬告,请治以应得之罪。按说魏廷荣不是军人,赵慰先不应向军法部门反诉魏廷荣,而军法部门也不应当受理赵慰先的控告,让人奇怪的是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却徇从赵慰先的要求,连续两次签发传票,甚至直接派出便衣士兵进入法租界魏宅传唤魏廷荣。不料法捕房自魏遭绑架后,常派探捕在魏宅周围警卫。军法处第二次派人到魏宅传131唤魏时,被巡逻的探捕扭进了捕房。军法处随即以魏“托庇租界妨碍公务”的口实,对魏下达了通缉令。但华界军方不得进入租界捕人,赵慰先只得请警备司令部把他提出的反诉移送到法租界的上海第二特区地方法院核办。同时,他又向该法院提了自诉状,控告魏廷荣和其子元生分别犯有诬告等罪行,要求法院从严惩处。但法租界当局派出顾问律师到法庭上要求参加诉讼,其出发点在于保护魏氏父子。

当时有位上海帮会界首领徐朗西,出面劝魏廷荣“烧点锡箔灰退鬼了祸”,劝魏拿出3万元交给赵慰先去安排警备司令部里的人,另一方面他又请朱竹坪去劝赵慰先。在双方同意后,徐朗西出面请客,魏廷荣、王晋康、朱竹坪、赵慰先一齐到场。魏廷荣当场打开一只装着3万元现钞的箱子,由王晋康点交朱竹坪,朱竹坪转交赵慰先。从此,泄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就不再对魏廷荣通缉了。赵慰先也避不到案,至此这一案件永远“延期审理”了事。赵慰先终于从魏廷荣手中获取了一定的赌博本钱。至此,这件连襟绑架案才算告一段落。

魏廷荣认为单凭赵慰先是不敢绑架自己的,而在匿名信中提到的“老头子”分明就是黄金荣。虽然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绑匪们都没有提到黄金荣,但赵慰先获释后,在上海各大报纸上刊登的启事却透露出了背后的主使人。启事中说他被逮捕幽禁是由于魏廷荣唆使已判刑的罪犯诬扳他赵慰先“及上海名人某公”所致。这里的名人某公,系指上海青帮首领黄金荣。

另外绑匪朱竟成在法庭上受审时,曾供述绑架魏廷荣的动机也透漏出一丝线索,朱竟成在叙述绑架动机中这样说道:“并非完全为金钱问题,实际上是因为原告魏廷荣,身为教友,不应娶伶人吕美玉为妾,又将吕美玉的照片刊印于美丽牌香烟上卖钱,另外将义勇团名义在法国公园内捐募所得之款,匿不报销,又开中法银公司及交易所,紊乱金融等种种不良行为,故此起意绑架,惟民人等实际上确有强暴行为,违反法权,而对于主义上,并不为罪,实寓有警惕原告之意思。”朱竟成的这番话,暴露出之所以绑魏廷荣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魏廷荣娶吕美玉为妾;二是魏廷荣在法租界金融等方面势力大而狂妄。绑架魏廷荣不仅是为了勒索赎金,也是为了打击魏廷荣的势力。说明魏廷荣被绑架一案不是一般绑匪为金钱目的策划的,而是有与魏廷荣争雄的“大亨”在幕后操纵。

而在三大亨中,因吕美玉而与魏廷荣结仇的只有黄金荣,黄金荣也确实曾因为魏廷荣的势力而在法租界内受到了一段时间内的限制,从绑架魏廷荣的动机中,很显然就是黄金荣在背后策划的。这件轰动上海的绑架案足足闹了九年,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从被绑架者魏廷荣提供的材料和其他多方面的迹象来看,幕后的操纵者是黄金荣。黄金荣身为三大亨之首和法租界的督察长,与法租界当局关系相当密切,和魏廷荣在法租界的势力不相上下,但他所掌握的帮会势力却远超过魏廷荣的义勇团的势力,魏廷荣的经济力量虽然不在黄金荣以下,但是他的政治势力,尤其是社会势力远远不及在上海打混多年的黄金荣。

黄金荣为了报十年前的仇怨,特地找到了魏廷荣的连襟赵慰先实施这件绑架案。黄金荣虽然是一个流氓,但是在选择绑匪方面还真是有一套。之所以选择赵慰先,一来是因为魏家人不会想到他会绑架魏廷荣,二来是因为魏廷荣对他的欺骗和赌博行为很是反感,在他的心里对魏廷荣是存有仇恨的,再加上他是个陷在赌博中不能自拔的赌徒,很好控制。

魏廷荣虽然知道最大的幕后指使人是黄金荣,却不敢再追究下去了,因为从这件绑架案中,他就知道了黄金荣不是个好惹的人物。黄金荣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贤内助相帮疯狂抢土

黄金荣在法租界巡捕房内向来以破案最快而著名,有一段时间,他却被一连串的“黑吃黑”、“抢土”、“窝里反”等神秘恐怖的案件,闹得头昏眼花,束手无策。由于法租界对这些案件十分重视,因此给黄金荣增加了很多压力,什么样的案件能难倒黄金荣呢?其实那些案件归根到底都是鸦片烟惹的祸。

近代以来,上海便是中国毒品贸易和消费的第一大都市,甚至是全球最大的毒品中心。1909年,作为世界禁毒运动开端的万国禁烟会在上海最繁华的南京路汇中饭店举行,在这之后,鸦片烟在租界里一度成了违禁品,也正因为如此,鸦片烟的交易由公开转入了地下。由于鸦片烟是由远洋轮船从海外运来,在码头上必然要经过军警的检查,想要将鸦片烟运进上海,就不得不在轮船快要靠近码头时,将鸦片烟卸下来,另外找渠道运输鸦片烟。走私毒品的商人根据江水每日涨潮的特点,将违禁的鸦片烟装进麻袋直接抛入水中,这些装满鸦片烟的麻袋体积大,浮在水面上,目标十分显著。等到黄浦江潮汐退时,水势倒灌,或由舢舨捞起运走,或由提前等在岸边的好受,利用竹竿挠钩,一袋一袋地钩上岸,然后就雇佣黄包车将这些鸦片烟运走。

这种运烟的方式很快就被一些有心人士给利用了。这些人大多是一些流氓地痞,消息灵通的很,一旦有鸦片烟运进上海,他们就会提前知道,然后就派人去抢劫鸦片,当时这种行为叫做“抢土”。抢土的方法主要有三种,即“挠钩”、“套箱”和“硬爬”。所谓的“挠钩”,就是在江面上抢劫。走私鸦片烟的商人在外国鸦片运到吴淞口后,便将鸦片包抛入水中,鸦片顺着潮水而流向杨树浦,由接应人员在那里捞取,而抢土者则探准消息,派人潜伏,等烟土漂来时,就用挠钩捞了逃走。而“套箱”则是在陆地上抢劫的办法。当时土行多秘密设在新开河一带,因为这里是华洋接界处,便于掩护。商行运土,多放进铁皮煤油箱内。抢劫者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驾着马车,车中藏有原先装货的煤油箱外套的木匣子,采用突然袭击的方式,将木匣套上煤油箱,搬上马车就跑,令运土者防不甚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烟土被抢走。而“硬爬“就是拦路抢劫,流氓事先派人埋伏在土商的必经之路,依仗着人多势众突然袭击,从而抢得烟土。由于印度鸦片的价格高涨,抢土盛行,它成为流氓收益的主要手段之一。

当年上海滩上最厉害的抢土人物,就是“大八股党”和“小八股党”。之所以被人称为八股党,是因为这两个组织都是以8个人为主要人物,在他们下面拥有无数的徒弟和门生。根据这两个组织出现在抢土这一行业的时间先后,被人称为“大八股党”和“小八股党”,大八股党的首领是英租界的沈杏山、季云卿、杨再田等人,至于“小八股党”的首领则是已经拜入黄金荣门下的杜月笙,据说他先是参加大八股党,后来,自己组织了几个人形成了“小八股党”。最后轰动上海的“大八股党”也成了杜月笙的手下。

由于大八股党进入抢土这一行业的时间较早,而且抢土这一行业的利润巨大,因此不几年就过上了富裕的生活,组织中的兄弟们手面豪阔,挥金如土。也正因为大八股党已经成了富豪团体,所以对每天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打打杀杀的生活不太上心了,开始选择一种稳妥可靠、不冒风险的敛财方法。他们纷纷或明或暗,急先恐后地投效上海的缉私机构:水警营和缉私营,以及英租界的巡捕房。他们倚仗手中有的是钱财,上下买通,很快就钻进了这些缉私机构的核心部门,占据了高级职位,甚至还有的担任了这两个“肥”营的营长之职,彻底地控制了这两个缉私机构。当“大八股党”把水陆两途,以及英租界的查缉烟土之大权抓到手之后,不但自己私贩鸦片,并且化暗为明,公然出面向烟土巨商大量收取所谓的保护费。而潮州烟土帮的阔佬们也无不欢天喜地,自愿奉献。因为从此以后,有缉私部门的枪杆子保护,他们的买卖就合法化了。“大八股党”和烟土商们不把法租界的黄金荣放在眼里。首先是因为法租界总共只占地一千多亩,地小,人少,力量有限;其次是鸦片商和烟土行多半都开设在英租界,而法租界很少有烟土商行。他们认为就算有些法租界的朋友来抢几麻袋烟土,发一笔小财,和他们成千论百,大来大往比起来,是不值得一提的。所以对法租界的抢土事件也不加干涉。

这样一来,法租界抢土行为愈加演变的不可收拾,多次发生流血事件,甚至出现杀人的刑事案件,逼得法租界的巡捕房不能不管。按说在岸上,由于各个国家的租界间都奉行互不干涉的原则,法租界是不能进入其他租界抓捕犯人的,但一直在租界内发生伤人性命的案件,租界的领事也不能视而不见,下手办案又无从下手,狡猾的法国人就把这棘手的事情交给了黄金荣,并责令他尽快破案。

这可难坏了黄金荣,抢土这种生意不但是个无本生意,而且其中的利润大的惊人,基本上抢到一袋烟土,就能赚到上万块大洋。让那些流氓地痞们放弃这种生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拿不定主意的黄金荣只好将这种烦恼告诉了林桂生。林桂生一听说有这么好的买卖,自然不会放过。于是,她给丈夫出了这样的一个主意:由黄金荣专门组织一支“别动队”,半公开地武装押送烟土,土商每次都出一部分烟土作为保护费。土商方面,由于是违禁贩毒,所以即使被抢劫,损失惨重,也没有办法,公然请捕房追回其丢失的烟土。所以由黄金荣组织队伍保护烟土,而他们虽然要支付一些“保护费”,但毕竟还是有一些利润,总比血本无归要强得多,所以对于这样的买卖自然不会解决。在捕房这边,捕房内的巡捕们大多数都有收到过土商的“孝敬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发生刑事案件,就随着他们贩卖烟土。

林桂生的这一招不但可以让黄金荣交差,还可以从中大捞一笔钱财。此后,林桂生更是在暗中策划抢土,凡是没有黄金荣的“别动队”护卫的土商,都会遭到抢劫,如此,找黄金荣帮忙的人就更多了。当然也有人不把黄金荣的“别动队”放在眼里的,这就是前面提到的“大八股党”,在他们看来,他们是抢土大户,而且在英租界有很大的势力,只要沈杏山与黄金荣打声招呼,黄金荣就不会不买他一个面子的,他们真是小看了黄金荣夫妇的胃口和胆量。

林桂生对沈杏山等人在抢土行业中赚到大笔钱财的事情感到不满了,于是就吩咐自己的心腹,也就是“小八股党”的首领杜月笙,从沈杏山手中抢劫烟土。杜月笙在接到林桂生的命令后,就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谢葆生,与杜月笙交情很深。当杜月笙还在签子福生手底下混饭吃时,谢葆生一次因为嫖一个妓女与陈世昌争执起来,双方便大打出手。因为这件事,陈世昌后来派人抓住了谢葆生,落到仇人手中,谢葆生差点就丢了小命,幸好杜月笙救了他。杜月笙对陈世昌撒谎说谢葆生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从而使陈世昌留下了他一条命。从那之后,谢葆生便与杜月笙成为了割头不换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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