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后,陆建明跟梅昌超来到苟中华的石灰窑。他们是接到那封信后才去的,苟中华说自己是光杆司令,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在路才柏支书转手石灰窑时,有几个工人因家中有事回去了,几天后又陆续回到石灰窑,但关键的技术员朱彤没有回来。苟中华对烧制石灰只是懂得一点点,那点可怜的知识还是在接手前到石灰窑去观察了几次后获得的。目前,他只能依靠那个技术员。
没办法,既然接手了石灰窑,就得保持它正常运作。他走了10多里路,承诺给朱彤每月加50元工资,才把他请回来。
“中华,我看你这里人不少,如果不需要我们,你就直说。”陆建明说。
“你怎么这样说呢,既然我要你们来,肯定是需要人手。”苟中华解释了之前信中提及的光杆司令的说法,“我给你们去信时,你们还没有毕业,那段时间,我去石灰窑看了几次,生产一切正常。可当我正式接手时,来到石灰窑,竟然发现处于停产状态,那些工人得知石灰窑转手,乘机回家一趟,技术员朱彤原本就想提出增加工资的申请,正好有另一家石灰窑有意向请他,给的报酬比我开出的要高,他有点心动,但考虑到这个石灰窑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我说的是技术,出资的当然是路才柏支书。朱彤舍不得离开,加上我答应给他涨工资,他考虑再三,就回来了。”
“原来这样,经营石灰窑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没那么容易。”梅昌超说。
“赚钱哪有容易的事,天上不会掉馅饼。”苟中华道。
“是的,这面山原先有三家石灰窑,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一家石灰窑,我们不要像那两家一样,开了几个月就关闭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干?”陆建明问。
“我考虑了几天,跟你们商量,目前石灰窑的生产还算不错,销路也正常,但我到周边几个较大的石灰窑调查了一番,我觉得如果我们就这样走下去,用不了几年就会出麻烦。”
苟中华接着分析了石灰窑目前的形势。一、由于经营了多年,周边的石灰石采挖得很多,虽说还可以用很多年,但要考虑用完了从哪里补充石灰石货源;二、石灰窑过去都是靠路才柏支书的威望支撑,没有一个严格的生产流程,容易出现安全事故;三、石灰窑没有一个严密的组织架构,以前只听路才柏或路才柏的儿子一个人指挥,技术上也只靠朱彤一人,如果路才柏儿子不在,出了问题没人负责;四、报酬没有严格的标准,由路才柏儿子说了算,没有岗位差别,存在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的现象;五、安全问题比较突出,烧制石灰时,温度达900——1100摄氏度,如果万一某个工人不小心被烫伤,那可就出大事了,甚至有可能出人命。实际上,第五点是第二点的延伸。这五点是主要问题,其它的还有一些问题,如设备陈旧,开拓新客户不多,产品单一,目前只有建筑用的石灰这一个品种,技术员应该考虑自己培养,我们这几个总经理,副总经理都要学会烧制石灰的技术,万一朱彤走人,我们自己可以顶上。所有这些问题需要引起我们重视。
听苟中华分析得头头是道,陆建明跟梅昌超伸出了大拇指。
“中华,一年多不见,你从哪里学到这么多东西?”陆建明说。
“是呀,以前,我们怎么没发现你有经营头脑。”梅昌超附和道。
“我退学回家种田,农闲时跟着别人去附近做小工,跟人家学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是自己多琢磨,悟出了一些道理来。你们是夸我了。”
“听了你的分析,我觉得这个石灰窑一定大有前途。”陆建明跟梅昌超仿佛看到了石灰窑灿烂的前景。
苟中华,陆建明,梅昌超三人商量,给石灰窑起了个名字“星明石灰窑”。
“这个名字好,星明,这是我们大队名字重合,石灰是白色的,跟星星一样亮堂。”陆建明解释道。
“好,不愧为马桥高中的优秀毕业生!这个名字真好听,也比较符合石灰窑的实际。”苟中华由衷地赞叹。
三人又商量搭起了“星明石灰窑”的管理班子,由苟中华任总经理,负责全面经营管理工作,陆建明跟梅昌超任副总经理,陆建明负责销售拓展,梅昌超负责生产及安全。
“报酬怎么给比较好?”陆建明问,他记得那封信说三个人面谈。
“中华,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又是同学,现在石灰窑的架子搭起来了,我觉得小明问得好,我们还是把报酬的事说好,亲兄弟明算账嘛,丑话说在前面好,不然到时有麻烦。”
“好的,我在给你们的信里就说过,报酬的事我们当面商量,其实你们不说,我也会提出来。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们都不知道多少合适,你是总经理,你说吧。”陆建明说。
“你们刚来,对这里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我提个建议,因为这个石灰窑的利润的30%要给路才柏支书,剩下的70%归我们。这70%的利润包括给工人的工作,设备的折旧,预留的两再生产流动资金,不可测因素等等,都要考虑。我想这样,我是总经理,我的工资每月比你们个副总经理多100元,你们看怎么样?”
“这怎么行,这石灰窑是你接手的,你为石灰窑做了很多工作,每月只比我们多100元,太少了。”陆建明跟梅昌超都觉得苟中华拿得太少了。
“好吧,我自己也觉得少了点,那就多200元吧。年终时,我们还要发奖金,按照各人对石灰窑的贡献来分,你们觉得怎么样?”
“真的?我们这不是做梦吧?”陆建明觉得自己刚高中毕业就遇到这么好的事,似乎不可信。
“是呀,我也认为有没有中华说的那么好。”
“你们放心,我在接手石灰窑前,做过详细调查,也到附近一些石灰窑去打探过,希望你们相信我,也是相信自己,我们一起努力,把石灰窑搞得红红火火的。”苟中华信心十足地说。
“好吧,我们信你,跟你一起好好干!”陆建明,梅昌超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