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得考上中专,给郎月华极大震动。跟陆学正聊天得知有高中复读班的消息后,郎月华心里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辞职,他想,只有一心一意才能有希望考上大学。由于这样或那样的琐事,在学校不能静下心来,去学校复读,破釜沉舟,一定可以沉下去学习。辞职怎么向父母尤其是父亲提出来呢?家里的大事都是父亲说了算。问题的关键是,自己走出这一步后,就没有回头路了。不能指望明年考不上,再回到学校继续当民办教师。当初自己通过考试才争取到这个民办教师的位置,现在却要舍弃,万一考不上,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郎月华的性格很要强,考不上再求人回到学校,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这几天,他都被这个问题折磨着。当民办教师,一个月有12元钱补助,生产队每天还给记工分6分,不用风吹日晒,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有腰酸腿痛,这个条件比一般社员不知强多少倍,多少人想这个位置啊。现在你却要辞职,父母能答应吗?
父母是否答应不重要,自己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考虑了好几天,反反复复,郎月华下定决心辞职,无论父母亲是否同意。还有三天就要开学,还不见父亲回家。父亲在区土管所办公室有间单身宿舍,是中午休息时用的,有时因为下乡回来晚了,偶尔在那里过夜。
郎月华决定去找父亲,再不能等待了,因为辞职还要跟学校提出来,否则他的课程没人来教。其实,现在都已经晚了,应该在上学期结束、放暑假前就跟校领导提出来。但那时,郎月华还不知道有复读班,更没有辞职去复读的想法。这一切都源于跟陆学正的一席谈话。
父亲工作的地方离家有差不多5公里,就在马桥高中附近。虽然公路从门前通过,但要搭乘汽车,还要步行一公里才有长途汽车。如果是走路,可能要花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郎月华来到国道,拦了路过的三辆车,都不停,在拦第六辆车时,终于停了,有几个乘客下车,司机问他去哪里?“去马桥。”
“太近了,你下车吧。”
“我有急事,师傅,真的,我要去找我爸,他在区土管所工作,家里有急事。”
司机看了看他,说,上来吧。现在乘车的人比以前多了,司机也挑三拣四,路途远的就搭乘。司机让他上车,可能因为听说郎月华父亲在区土管所工作吧。
到了父亲办公室,他没在,确切地说,办公室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都下乡了吧。郎月华猜想。他又来到父亲的宿舍,看到门是关着的,他准备敲门,但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他停下来,仔细一听,好像有女人的声音,他把耳朵靠近房门,听到那个女人好像是罗春凤的声音。郎月华的心一沉,他以为父亲经过那次被堂哥郎国祥夫妇辱骂之后,便跟她断绝往来了,但他们竟然还在一起!
他走到一边,想,大白天的,父亲不下乡办事,却在宿舍跟女人调情胡搞,他难道不怕被领导发现,开除公职吗?要知道,他的大队长被免职,可能就是因为跟罗春凤胡搞所致,如果不是决定因素,也肯定是有很大关系的。只不过,上级领导没有明说。郎月华认为,现在,他不思悔改,又跟这个女人搞在一起,如果被领导和她家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郎月华决定敲门,不让他们继续胡搞了,以免危害父亲的工作和饭碗,还有家庭和睦。
他快步走到门前,正要敲,门忽然开了,罗春凤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地走出来,父亲跟在她身后,也是满面红光的样子。
看到郎月华,罗春凤的脸霎时红到耳根,父亲也很是尴尬,他问,“月华,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什么急事吗?”郎月华从小就怕父亲,本想大声质问父亲的,但一看到他,惧怕油然而生。他小声说:“爸,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你商量。”
父亲对罗春凤说:“你先走吧,我有事跟儿子商量。”罗春凤说:“好,我走了。再联系吧。”她跟郎月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郎月华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臀部丰满,走路一扭一扭的,很是诱人。父亲把郎月华让进屋里。郎月华看到,床上一片狼藉,看来是两人亲热后,还没来得及收拾。郎月华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如何跟父亲开口。这时,父亲先说话了:“春凤到我这里来办事,她已经有男人了,她家要盖房子,今天给我送申请报告来,要我审批,就在我这里坐了一下。你都看到了,我跟她没什么,你回去千万不要跟你娘讲。”
郎月华听到父亲的辩解,觉得很滑稽,实话说,就算是亲眼看到父亲跟罗春凤胡搞,他也不会告诉母亲,那样会使母亲更加难受。有些事,母亲不知道,痛苦还会少很多。有时,郎月华觉得,这事原本就不应该怪父亲,俗话说,“母不点头公不叫,妹不招手哥不来”。要怪就要怪罗春凤,她年纪轻轻,为什么要跟一个年长自己20多岁且还沾亲带故的人搞在一起呢?要找就找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嫁了。可她偏偏要跟自己的父亲搞在一起。
想到罗春凤的姐夫和姐姐过年时到家里来辱骂父亲,郎月华心里对罗春凤的一丁点好感立即消失了。那次事件后,郎月华以为父亲跟罗春凤彻底断绝往来了,谁知道,他在这里遇到他们。可能他们只是在风声很紧时分开一段时间,风声过后,他们又暗度陈仓了。这肯定是罗春凤主动找父亲的,按照父亲的性格,他绝不会主动跟罗春凤联系。这样一想,郎月华觉得父亲一点责任也没有了,如果哪个漂亮女人送上门来,他也会像父亲一样来者不拒!
“我跟妈妈什么也不会说。”郎月华道,看了一眼父亲,见他高兴的样子,他鼓起勇气,对父亲说了他的想法。父亲沉默了一会,说:“你想好了一定要辞职?”
“是的。”郎月华肯定地回答。
“你妈妈知道吧?”
“知道,我来你这里前,跟她说过。”
“她同意了?”父亲明知故问,家里的大事一向由他拿主意。
“母亲说,要爸爸你决定。”
“我是盼望你能够考上大学,这样你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但你要有思想准备,考大学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万一考不上,你打算怎么办?”
“我考虑过了,一年考不上,就二年,二年不行就三年,我一定要考上。”
父亲露出了微笑,“好,有决心。我跟你回家,去跟路才柏支书谈谈,还要跟校长说说。”
“你今天不下乡了?“
“我今天不用上班,你辞职是大事。下乡的事明天再说。”
路才柏同意郎月华辞职,他说,“看不出,郎月华还有那么大的志向。”郎福州谢了柏支书,儿子当民办教师,他最后拍板,现在要辞职,他也很爽快地答应。郎福州很感激他的支持和帮助。尤其是临别时,路才柏还说:“如果考不上,欢迎你回来继续当老师。”一听就是客套话,但郎福州听起来很舒服,觉得跟这人交朋友很值。
张校长听说郎月华要辞职读复读班考大学,先是一愣,然后是笑脸,他说:“既然大队党支部书记都同意了,我也没意见。应该是路程得老师考上了中专,让你动心了。祝你明年金榜题名。到时要请我们喝喜酒啊。”
“那是一定,如果考上大学,我一定请张校长和老师们喝酒。”郎福州跟儿子一起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