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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皇之波动

那是一道无比纯净而又耀眼的白光,将黑森林黄昏猩红的天空照射的宛若白昼,整片黑森林里无数野兽骤起,倦鸟惊飞,漆黑了无数岁月的森林仿佛被一把大火点燃,森林里魔物乱走,中心的湖泊中一个巨大的阴影似乎要浮上水面。

而除了黑森林,萨达尔大陆的其他地方的天空却变得阴暗一片。这道白光是如此明亮而持久,那股悠远而强大的气息从米兰黑森林开始向整片大陆传递,北方的龙之谷最先感受到,巨龙们狂暴不安,山脉承受不住它们的暴动而开始崩塌断裂,无数的巨龙嘹亮的嘶吼此起彼伏,因为这道白光传出的力量让他们体会到了少有的恐惧,而对巨龙而言,恐惧是可耻的,从来没有什么能够与他们为敌,他们是世界伊始之时,之前,乃至之后甚至永远的宠儿,所以他们暴躁不安,无数庞大的身影在龙之谷间穿梭飞翔,只有在其间最高峰传出一声嘹亮的龙鸣,那座巨大雪峰上无数坚冰破碎,龙之谷的上空布满了无数凝云之时,巨龙们才逐渐安歇下来,不过就在那之后,龙之谷腾飞出了数条身型巨大,强大无匹的巨龙,朝着东土人类帝国的方向前行。

人类帝国中的神官们利用这难得的神迹,开始大肆宣讲起教义,不知多少显赫的贵族心甘情愿的掏出了不少家底,而魔法师公会总部的法师塔里,几位最高的负责人都呆滞的望着黑森林的方向,感受着那股气息,嘴里喃喃。

“这是皇之波动?难道又要诞生第五位大魔导师了么?”

“不可能,四位大魔导师尚在人世,怎么可能出现第五个大魔导师?”

几位法师还在不停的争论,一个容颜尽老,须发不白的老人站在他们身前默默的感受着那道恒久悠远甚至带点他说不出感觉的气息。

“会长。”

几人没有争论出什么答案,开始把疑惑的目光看向老人,这位行走在世间的传奇身上,毕竟,他是在这上面最有权威的人。

老人默不作声,于是众人安静离去。

与此同时,西方的兽人部落里也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咆哮声,边境上的人类士官骤然做出了兵力上的调动,深怕数年前的一幕如今重演。

南方耳语森林里的精灵们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但,没有人看到,甚至连精灵们都没有感受到的是,恒久轻柔摆动的粗枝厚叶,以及他们奉为生命的几颗参天巨木,都有了细微的变化,整个耳语森林,所有富有生命和意识的植物们,都在悄无声息的和那道白光的方向,拉开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这样或那样让人想不清,道不明的变化悄然在整个萨达尔大陆里发生着,而那道白光究竟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

距离黑森林最近的布鲁诺小镇上,一位满脸皱纹,戴着一副单边金丝眼镜的老人着急的推开破旧的屋门,随手从门旁拿了根枯木手杖,急匆匆的朝着黑森林的方向小跑了过去,边跑边自语。“小艾伦呐,你可别出什么意外啊,不然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啊。”

黑森林里,那道耀眼的白光出现后不久,骤然洒落了下来,白光的映衬下,如果有旁人就能看出来,原来整片黑森林的中心,树木枝干都不是寻常的颜色,竟是一片深红。白光一闪而往一个地方聚集,整道巨大的光柱逐渐缩小,渐渐的,照到了艾伦这一片来。

“什么鬼东西!”

围了艾伦的人群起初十分惊慌,虽然他们的身后的主人势力不同寻常,可以让他们没有太大负担的对一名魔法师学徒下手,但当黑暗骤然暴露在光明之下时,他们还是不禁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尤其是当他们注意到,当最后的白光细微到不可见,落在了艾伦身周时,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办?”

“还动不动手?”

“是不是这小子的老师快要来了?”

“要不把那个小子放了,我们只把亚伯做了?”

“你太天真了。”

但到底是见过血的人,白光消失,短暂的沉默之后,消瘦男人握紧了手中的短剑,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但他只知道,如果不处理好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回去以后,自己只怕比死还难受。

“这个陌生的小子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学徒,但难保将来不会成为一个魔法师”

他看向艾伦,嘴里说着不过,却难掩他对艾伦的羡慕。

“魔法师都是没有常理的怪物,谁知道将来他会不会找我们。”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

手中的短剑毫不留情的挥动了下去,黑森林里传出了刺耳的惨叫。

唔,好痛,那群家伙。热,好热。

艾伦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非常的虚弱,身后的刺痛感还在,眼皮沉重不允许自己睁开,但艾伦努力的坐起了身体睁开了眼睛,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他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男孩还是坐在相同的地方,但身边的一切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映入眼帘的火焰,看不到边的火焰,原本潮湿的黑森林边界此刻此刻焦黑一片,滚石和断木杂乱的散落在自己身边,明明已经是黑夜,火光明明那么耀眼,艾伦却根本看不到火焰之外的情景,而尤其让艾伦感到吃惊的是不远的身前,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笔直的站立在那里,背对着艾伦的他戴着厚重帽子。

艾伦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而努力睁大眼睛,浑然不管眼睛干涩的快要流出眼泪,火焰升腾里的那人的身影却越发模糊,尤其是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那样宽大的一件法袍里,宽大的快要拖在地上,而地上。

艾伦忽然一阵反胃,地上是先前那群对自己下黑手的人,而此时,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那个陌生人的脚下,有的被冰凌刺穿,有的皮甲和人一起焦黑一片,而更多的是残肢断臂,分不清哪一个是哪一个,那个陌生人就那样安静甚至有些萧索的背对着艾伦,站在尸体之间。

艾伦终于一手撑在地上干呕了起来,他见过镇上的大叔屠宰牲畜,但如今在他面前的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一群人的尸体,即是没有再看那个方向,艾伦似乎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那群人惊恐,害怕和绝望而又残破的面容,僵硬求生的手指,还有那些裸露在外的肠子,还有空气中焦糊的那股…艾伦吐得更厉害。

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那个陌生人开始转过身来,脚踩碎了枯枝或者碎骨的声音传到艾伦的耳朵里,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艾伦没有控制住的转过了头,只看到那个陌生人已经转过了整个身子,帽檐底下露出了一个白净的下巴,和一张猩红的嘴唇。

火焰扭曲了艾伦的视线,陌生人的身影有些模糊,若隐若现的在火焰中向他走来,越来越近,一只藏在长袖里的白净手掌伸向艾伦,摇摆行走间布满了对艾伦的渴望,然后忽然身影更加模糊,长袍在火焰间飞舞,而欺身贴近艾伦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在艾伦下一个眨眼间,陌生人的手似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脸庞,而那猩红的嘴唇朝他张开,似乎要将他一口吞下去。

“不,不要!不要!”

艾伦扭头偏向一边,奋力的挥动起双手,却没有一丝碰见实体的感觉,只有身后的伤口再次传来一股刺痛,然后整个人再次昏倒在火海中。

在他身旁的男孩腿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结痂,而火海中,也没有了那个陌生人的身影,一阵微风吹过,整片火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下去,只有烧成黑炭的树木,焦黑的土地和一片早已没有人样的残肢断臂能告诉后来者,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火焰最终熄灭,冰凌也融化成水,那些厚重的岩块慢慢的化为细沙,黑森林重归黑夜,森林里的野兽魔物们却不知道为什么很有默契的没有靠近这一片森林的边缘地带,月亮爬上了天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使然,天空没有一丝阻碍月光的云团,就这样照亮这这里。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也没有野兽的呜咽嘶吼和咆哮,一片寂静之后这里终于迎来了一个坐着一头麋鹿戴着一副单边金丝眼镜的胖老头,老头气喘吁吁的很是费力的样子,首先对这里的景象愣了一下,有些吃惊的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一边碎念着,一边急匆匆的就地找起艾伦来。

“下次给这小子的衣服换个颜色,太难找了。”

“不过这是哪位法师大人光顾了这片小地方,没事放火很好玩吗?”

老人对法师大人四个字加重了语气,似乎对法师不是很友好,却似乎忘记了作为艾伦的老师,他本人也是一名魔法师。

那头和老头一般有些胖乎乎的麋鹿在老人不远处发出一声示意,老人立刻停止了细碎的自言自语跑到那边搬起了浑身灰尘的艾伦。

“嗯?这里还个小家伙。”

老人明明早就看到了地上的男孩,却故意发出一声惊讶。

“我们应该也把他带回去对吧?”

麋鹿眼睛里很有神采的表露出了一副对主人的无可奈何,却依旧只能顺从的低着头让老人慢慢的把两个孩子放到自己身上。

“哎,看样子,以后不需要再把艾伦这孩子丢到这里然后捉几只野兽吓唬他了。”

月色下,三人一鹿顺着原路开始往镇子里走,身后是焦黑一片的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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