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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破碎的心

西城区是一个很平凡的区名,就好像所有的猫都可以叫汤姆,所有的老鼠都可以叫杰瑞,每一座城市的西边都可以叫做西城区,但这些天艾伦的出行,马车的周转都没有途径过西城区,甚至当初旅馆老板比利卖给他的那份地图上都没有标注这样一个地方,因为西城区还有一个别称,它叫贫民窟,在这个划分出了贵族,平民,和奴隶的萨瓦达大陆,贫民窟是每一座城市最不愿意揭露的丑恶所在。

威尔伯爵府的马车毫无顾忌的驶入了西城的贫民窟里,毫不在意格林城里的其他贵族和上层交际圈里会传出怎样的绯闻和揣测,瑟琳娜伯爵夫人建立的女神形象都可以毫不在意的让一个亚伯带去瑕疵,那么整个威尔伯爵府也自然不会估计所谓的贵族体面。

当马车驶入了西城区,艾伦才知道为什么格林省城的地图上这里模糊一片没有一丝备注,因为当道路两旁满是布满蛆虫的横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狭窄的街尾巷陌里永远站着三五个面目不善的男人,那么就不会有一个城市地标绘测的人愿意来到这里。

因为马车上威尔伯爵府的醒目标志,所以整片西城区里并没有任何一个不知好歹的亡命之徒敢于上前来做些什么,但顺着马车的窗口往外看去,往往一个在街头乞讨的衣衫褴褛者刚刚有所收获,马上就会被四周盯了好久的穷凶极恶之徒抢夺走,有时候抢走的可能是几块铜板,有时候也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发黑的面包。

那么会是谁在这里等自己?艾伦重新躺回了马车里面,不无好奇的思考,却没有兴奋和期待。过去的十几年人生里,艾伦从维特那里接受到了最完整也是最渊博的魔法知识,甚至最偏最冷门的知识也没有放过,艾伦可以在几秒钟的思索里完美的回答出萨瓦达大陆上哪一片的桑格利花最适合研磨制药,他也知道塞浦路斯里的战争巨兽成长周期里的每一种变化,他能够绘制数十种作用不同,样式千差百异的魔法阵而且魔法阵的精准哪怕用现在最严密的测量工具也不能说出他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因为这些都是他的童年,但现在有人告诉他,有一群人告诉他,他只不过是个骗子,原因就是因为一次魔法阵的差漏,以及一个魔法师学徒都能掌握的火球术。

这样很不公平!艾伦猛地呼吸了两口,却被西城区里刺鼻的臭味呛得不住的咳嗽起来,而且咳嗽的剧烈程度越来越大,坐在他对面的欧恩总管只是低眉顺眼的不停观察着他。

从欧恩收到的信息里来看,最初的艾伦因为有可能成为一名魔法师,再加上他和亚伯的神秘关系,所以他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威尔伯爵府关注的对象,同时因为可笑的贵族对立,安德鲁家也适时的插上了一脚,而后来发生了欧恩不清楚的原因,瑟琳娜伯爵夫人放下了对他的关注,却因为小安德鲁的脾气,他又成为了安德鲁家照顾的对象,如今艾伦连魔法师也不是,北三省的法师圈子里背上了骗子的骂名,而且一背,或许就是好些年。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好了,下车吧。”马车慢慢的降低了自己的速度,最后完全停了下来,欧恩看了看窗外,残破的断墙和没有石砖的街道都是那么恶心,这样的地方就应该完全消失,那些卑微的,低贱的,肮脏的贫民也应该这样消失,皱着花白眉头一脸嫌弃的朝艾伦挥了挥手,示意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你可以下车了。

艾伦望了欧恩一眼,似乎要将这个侍奉两家的总管牢牢的记在心里,来到格林城的他不认识威尔伯爵家的瑟琳娜伯爵夫人,也不知道安德鲁家到底有多大的权势,他唯一接触和感受到的,就是这个对贵族之下的所有人都带着浓浓鄙夷的欧恩总管。

马车绝尘而去,一刻也不愿意在这片被整个格林城可以遗忘的地方多做停留,而车马离去了,艾伦却留了下来,虽然衣着打扮上他不像个有钱的主,但至少那身东西拔掉了也能卖上不少不是吗?感受到四周街头巷尾里不怀好意的目光,艾伦拉低了自己的帽檐沉默的行走,威尔伯爵府的马车刚刚离去,余威犹存,那些目睹了艾伦下车的人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往前动手,但马上就会有很多不明情况的凶恶大汉先行动手。

有人在等自己,会是谁?在哪里?

艾伦环顾了四周一圈,只有抱着畸形的婴儿在乞讨的母亲和蹲在地上打算贩卖自己孩子的父亲,细碎的尘土被清风吹起,血色的残阳打在这里每一个断壁残垣之上,依稀还可以看见的是这里曾经或许也很繁华,至少眼前还有一件酒馆样式的建筑。忽然破烂酒馆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艾伦十分熟悉的人。

“比利先生?”

从门里走出来的正是旅馆的老板比利,难道等自己的人就是比利先生?但马上,后面走出来的一个人让艾伦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个披着金黄长发的女孩,有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有些破旧却依然合身的白色长裙,脸蛋通红的模样,让熟悉她的艾伦知道她一定又经历了一次漫长的救助。

“谢谢比利叔叔了,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人,就不送您了。”

“你呀在这里小心一点,别到处乱走,我常给这周围的几户人家送点食物,只要不离开这一块儿,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米莉亚!”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正在和比利交谈的米莉亚睁大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看向了前面,那个披着黑色法师长袍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貌,但她却知道,那一定是艾伦。

“噢,艾伦!我又看见你了。”

米莉亚高兴的扑到了艾伦的怀里,全然没有顾忌她和他已经不是很多年前的小孩子,也没有顾及如今落落大方的自己不应该如此的不矜持,艾伦倒是尴尬的多,怀里的米莉亚紧紧的抱着自己,他的一双手却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一旁的比利笑呵呵的看了一眼然后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米莉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伦一手慢慢推开米莉亚,一手脱下了自己的帽子,有些开心带点好奇的询问米莉亚,自己才离开布鲁诺小镇不到半个月,离开时米莉亚哭哭啼啼的样子都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今天又看见了这个可爱的女孩。

米莉亚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艾伦的怀抱,脸红着收拾了下自己的妆容,也不知道是因为治疗太累,还是什么,脸庞上的红晕一直没有退散。

“前些天有一群人凶神恶煞到镇上找维特爷爷,后来忽然变得十分尊敬的准备离开,然后正好我也想见见你,就拜托维特爷爷要他们带上了我。”

那些到镇子上的人应该就是威尔伯爵家的人了,既然米莉亚现在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老师他们应该也没有事,这让一直有些担心的艾伦放宽了心思。

“你来格林城,单纯为了.你的老师知道吗?”

或许有些难以说出口,艾伦说到一半的话突然改了口,而一直专心细听的米莉亚明显对这番忽然改口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乖巧的回答道。

“嗯,老师是知道的,他还特意写了一封推荐信要我带给格林城教会的神官大人,以后我就可以在格林城里学习了。”

米莉亚兴奋的掏出一份信笺,带着悦耳的笑声,炫耀似的在艾伦眼前挥舞。

夕阳下,漫步在西城区里的男女和这里破旧颓败的景象格格不入,他们却毫不自知,两个人不断的说着从前,西城区里那些凶恶的地痞流氓难得的没有出来打搅。

“嗯,我还记的艾伦你小时候为了不背书一个人跑到黑森林里躲了好久呢,最后居然是因为太饿了不得不跑回来,哈哈。”

“你就别打趣我了,小时候不懂事嘛。”

“那现在长大了,你准备做些什么呢?”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目标,离开老师以后茫然了很久,我以前一直想做的,其实就是帮你们大家完成自己想做的东西,现在嘛,我有了新的目标。米莉亚你呢?”

“这个地方是叫西城区吧,这里的人好可怜,我打算在教会学习的时候,多帮帮这里的人。”

“米莉亚你的心地还是这样善良。”

米莉亚的眼睛画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能够收到艾伦的赞美,这对她来说是最开心的事情,而连日来诸事不顺的艾伦,也对米莉亚能来到自己的身边,对那个他并不曾信仰过的天主,头一次发自内心的虔诚感谢。

“艾伦.”

米莉亚忽然从艾伦的身边站到了他的跟前,红着脸蛋的做了巨大的心理准备,艾伦似乎也知道接来下会发生什么,难得的一阵心跳加速,虽然地点不是太美好,虽然好像对彼此来说有些不够隆重,但。

下一刻,艾伦却瞪大了双眼,急剧收缩的瞳孔里映出的是,一抹灿烂的血花,从米莉亚的胸口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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