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终于结束了,他们一行人终于飞到了位于加拿大的城市--蒙特利尔。
一下飞机,江湛凯便兴奋地道:“我们来得真是时候,现在是十一月,蒙特利尔的枫叶美极了,一排排,看不到尽头,满是金黄的,蕊馨,有时间我带你去看。”
康蕊馨任由着他说,也不答话,无意中见到简方达紧绷的脸庞。
汽车行驶在蒙特利尔的街道上,浓郁的西方气息感染着他们,两旁没有高耸入云的大厦,也没有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古老的文化包围着这座城市。到处是金花碧眼的外国人,偶尔也飘过几个亚洲肤色。不过,康蕊馨并没有任何心情来欣赏这些景色,也没有一丝初入他乡的那种新奇感,她所有的思想全集中在简方达身上,她想快点见到那位教授,想尽快点燃那渺茫的希望。
几经辗转,江湛凯带着他们来到一幢古香古色的别墅面前,她纳闷地道:“怎么不是住酒店呢?”
江湛凯笑道:“这是我的房子,住酒店哪有家的感觉呢!”他边说着,边敲了敲门,一位五十多岁的金发大妈打开了门,噼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江湛凯流利地说了几句,然后对着他们一抬手:“欢迎回家,蕊馨。”
康蕊馨只得牵着天天走了进来,简方达毫不客气,紧随其后。
别墅的风格跟中国的截然不同,从外观层层地看上去,一间间房就像是一个个框框里的格子,别墅不算大,只有三层。
江湛凯将简方达和杜叔的房间安排在一楼,而他和康蕊馨则安排在二楼。
对这别有用心的安排简方达一笑置之,康蕊馨心中虽不是滋味,但她问心无愧,也不怕什么。
晚饭吃的是地道的法国菜,江湛凯坐在正中,四人分两排坐着,康蕊馨正对着简方达,这一次,她望过去,正碰上他定定的眸子,如一道电流击中她的心,这一路来,他从未正眼望过她,让她的心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他终于看向她了,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惊讶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反应,她怔怔地呆住了。
江湛凯轻咳一声,对天天说道:“天天,这饼吃了吗?味道可好了。”
康蕊馨回过神来,脸微微发烧,“哦,那个……明天是不是可以见到那位教授了?”
江湛凯脸色微变:“这个不急,等明天我先跟他打个电话约个时间再说吧。来,吃吃这个,味道不错。”
康蕊馨慢慢地吃着,再次见到简方达冷淡的眼神,食不知味。
吃过晚饭,天天早已累坏了,帮他洗完澡,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很快睡去。
等天天睡熟,康蕊馨轻身起来,刚帮天天洗时,溅了一身水,衣服沾在身上,湿湿地,正准备洗澡,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来到门前,按捺住心跳:“是谁?”
门外传来江湛凯浑厚的声音:“是我。”
隔着门,康蕊馨好像听到他的呼吸,她犹豫着:“有事吗?”
“开门,蕊馨。”他的语气里有种淡淡的忧伤,她缓缓地打开了门,见到一双无奈的眼睛,他看到门开了,一个闪身,飞快地挤了进来,随手关上门。
她往后退了几步,只闻到他全身一股浓浓的酒气。
她皱着眉:“你……你干嘛喝这么多酒?”
江湛凯脸颊通红,目光迷离,他迎上前,抓住她的双肩:“蕊馨,我真想你。”
此时的康蕊馨温透的衣服沾在身上,凸现出完美的身材,江湛凯的呼吸急促,双手渐渐用力,俯下头来搜索着她的唇。
“啊……好痛,湛凯,你弄痛我了。”康蕊馨的胳膊被他的大手用力钳制着,握得她生生地疼,她躲闪着,极力想要避开。
“蕊馨--”他愤怒她的挣扎,两手一带,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语气呢喃,“别拒绝我吧!”
“你放开我,天天才刚刚睡着,别……别把他吵醒了。”康蕊馨不敢高声说话,江湛凯却更加用力,炽热的密吻终于落到她的唇上,他的长驱直入让她的心无比震惊与惶恐。
突然想到这张嘴曾经吻过欧阳玉,她没来由得一阵恶心,脚下奋力对着他踢去,江湛凯没料到她会如此地反抗,双臂一松,趁此间隙,康蕊馨挣脱开来,捂住嘴唇,往浴室奔去。
趴在洗漱池干呕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呕心,抬眼便见到江湛凯正站在浴室门口望着她,她马上抬起手,“你……你碰过别人,就别再来碰我。”
江湛凯诧异地扬了扬眉,向她靠近:“哦,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你嫌弃我?”他面色一凛,脱口而出,“你都跟他生了孩子了,我都不嫌弃。”
“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康蕊馨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呆住了。
江湛凯铁青着脸,转过头去,靠着墙蹲了下来,只觉得面上火辣辣地疼。
“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告诉我,蕊馨,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他的嗓音嘶哑,说出的话如空气中的回音,“你不再爱我了是吗?你爱上他了是吗?”
康蕊馨摇着头,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曾经是那么爱他,可现在面对他,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爱与不爱如今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
她顺着壁滑落,坐在地上。一时间,空气在这里凝结。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简方达嘲弄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麻烦湛凯兄出去,别妨碍我儿子睡觉。”
江湛凯酒突然醒了,他踉呛着起身,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她仍怔怔地坐在那里,一脸无助地望着门口的人。
简方达也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任何表情。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快洗澡休息吧,你太累了。”
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康蕊馨终于忍不住,泪水狂奔而出。
蒙特利尔圣玛医院位于市中心。
江湛凯口中的教授在他们到达蒙特利尔的三天后,总算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教授是留学加拿大的混血儿,叫芮利,湛蓝的眸子,金黄色的头发,再加上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让康蕊馨的心里凭添了许多希望。
她偷偷地看了简方达一眼,对方仍是淡淡的神情,对芮利的出现显得毫不在意。
有了芮利的帮助,简方达在医院的一切检查进行得非常顺利,结果也出来得非常快。手术时间很快就敲定了,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时间一天天过去,康蕊馨内心越来越感到不安,可是一切又进行得那么完美,完美得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有时,她天真地一遍遍地问芮利,对这样复杂的手术,他就真的有把握治得好他吗?如果手术失败,后果会是怎样?芮利只是笑一笑,说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他会尽量把风险降到最低。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她的心就痛起来,医院空气中飘浮着医药水的味道,让她窒息。
可简方达却像没事人一样,仿佛要做手术的人不是他,他每天回别墅,按时吃药,只是看天天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不舍。
有几天没看到江湛凯了,听杜叔说好像要处理什么紧急事吧,她随便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她现在全部的身心全在后天的手术上。
夜深了,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索性来到厨房准备泡杯牛奶,刚一转身,便看到沙发上升起的袅袅轻烟,客厅里没开灯,如星星般的火光照着简方达那张苍白的脸。
“你……你后天就要做手术了,还抽烟?”她忍不住冲上去夺下他手中的烟。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她像被点了穴般,他的眼睛如磁石般吸引着她。
简方达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低沉的嗓音飘入她的耳帘:“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留一滴眼泪吗?”
她沉默着,内心如翻腾的江海。
“不过,也没关系,我希望你快乐,你放心吧,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纠缠你了。”他的话语中透着诀别,可康蕊馨却以为他是在为后天的手术而担心。
“不,不会的。”她按住他的唇,一簌火苗窜向他的心里,他抓住她柔弱的手,眼神闪亮:“你爱过我吗?或者曾经试着爱我,有过吗?有吗?”
他屏息着,期待着她的回答。
希望在等待中破灭,如寒风中枯败的小花,简方达的眼神黯淡下来,“哦,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至少你不会骗我,说违心的话。蕊馨,”他宠溺地拍拍她的脸颊,“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好吗?”
“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她终于出声,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今晚的他怪怪的。
他对着她欣然一笑,在她的额头上深深一吻,然后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镶嵌在自己的血液里。
清晨,听到门外的汽车声,康蕊馨翻身下来,透过窗户正见到简方达和杜叔正坐在车上离去,她抚了抚头发,满脸懊恼,怎么睡过头了,说好今天陪他去医院的。
忙拨通了他的手机,响了很久才接,一接通她便急急地说道:“你们怎么不等我呢,这样,等会我带天天来。”
“蕊馨--”简方达好像想说什么,“不用了,等会我还要去见一个老朋友,你就别来了。”
“你在这还有朋友吗?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嗯,是最近才联系上的。”
“那行,今晚你肯定是要住院了,明天我再去医院吧。”
“……唉,就这样吧!挂了。”简方达依依不舍地握着电话,等到电话那头挂了线,才对着手机说了句:“蕊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