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氏润莹,年十九,性娴静有淑德,入宫五岁,品行昭然,实乃六宫典范。且今诞下我朝皇长子,孕育皇嗣有功,朕深感其德,故晋封其为正一品德妃,代掌六宫事务,钦此。”
“臣妾谢主隆恩。”莹妃,应当叫做德妃,德妃接过圣旨,眸中也是难掩欣喜之色。
千暖看着她,勾起了唇角。德妃……吗?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刚才她没听错的话,祁昱已经架空了沈雪怡作为贵妃的权力,并尽数移交给德妃了。看来,这两人之间会有好戏看了呢。
太后笑着起身,将小皇子交给了一边的奶娘,道:“如今后宫有贵妃和德妃共同管理,哀家也放心了不少。德妃,你新晋位,往后要多想贵妃学习学习,雪怡这些年来管理后宫很是得心应手。你需要切记,万不可恃宠而骄,不可独占圣眷。”
“臣妾谨记。”德妃温声应是。
“好了,你们姐妹们聊一会儿吧。苏嫔,你跟哀家来。”太后似是疲惫地按了按眉心,由蒹葭扶着往后堂走去。千暖愣了愣,旋即沉静地跟了上去,只有在经过郑贵人身边时,低声说了句什么。郑贵人点了点头,千暖便放心地走了出去。
上官憬坐在一侧,轻笑道:“该不是太后要对苏嫔娘娘验身了吧?被一个男人掳走这么些天的,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郑贵人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妄议后妃,理当掌嘴。”
上官憬抬起下巴,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你又算什么东西?”郑贵人反唇相讥,“想要妄议娘娘,等你爬到这个位置再说吧。”她说罢,垂眸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再言语。
叶贵人在一侧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别为这些事伤了和气。上官美人刚入宫不久,礼数不周也是可以谅解的嘛。郑贵人和苏嫔娘娘关系要好,自然是要护着的。”虽然这话听起来是在调解,但是知道的人都知道,叶贵人摆明了向着上官憬。
郑贵人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坐在上位的沈雪怡,低头轻声道:“嫔妾人微言轻,自然是听叶贵人的。”
……
迎喜见千暖跟了上来,便带着她拐过几道长廊,一路走向了永昌宫深处。
“给苏嫔娘娘请安。”偏殿外,老宫婢向她行礼。迎喜行了个小礼,然后退了下去。老宫婢起身后,从身侧的食盒中端出了一碗汤药:“娘娘,太后有旨,请娘娘先饮此药,方可进去。”
千暖指尖一颤,盯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汤药,目光冰寒。老宫婢没有说话,也丝毫不见怯意,稳稳地端着药不言不语。“本宫若是不喝呢?”千暖冷笑。
“娘娘不要为难奴婢。”老宫婢不卑不亢。
又看了那汤药一会儿,千暖想起了祁昱,突然展颜一笑,一把接过,仰头饮尽。只要不是晋先生递给她的汤药,她什么都敢喝。喝罢,将汤碗递回去,淡声道:“现在可以了吗?”
“娘娘请。”老宫婢退了下去。
千暖掖了掖嘴角,推门而入。太后已经坐在了院内的椅子上,面前是两杯茶。千暖走上前,恭敬地跪拜行礼,平静地说道:“臣妾给太后请安。”
“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太后微笑,方四十出头的她此刻倒显出了几分年轻时的韵味。可是千暖知道,她才是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她面前,自己不过是蝼蚁。太后打量了她一会儿,笑道:“那汤药,你喝了?”
“是,臣妾喝了。”千暖在她面前坐下。
太后垂眸,护甲拨弄着杯中的茶叶:“你就不怕哀家准备的是毒药?”
“怕。”千暖回答的倒是爽快,“不过既然是太后赏赐的,臣妾不敢不喝。太后做事,自有您的理由,臣妾身为一个后妃,不敢过问,只敢遵从。”她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过这一点就不需要人尽皆知了。
太后的手一顿,看向千暖:“哀家觉得,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过你呀,苏嫔。”
“臣妾惶恐。”千暖低下头,任她打量,“臣妾便是臣妾,无论怎样的臣妾,总归是向着皇上,向着北秦的。太后若是没能看清,那一定是臣妾做得不够好。”
“哈哈。”太后竟然笑出了声,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瞧瞧,又标致又聪明的一个姑娘,让你屈居一个贵嫔之位,倒真是勉强了。”千暖一愣,正想说点什么,却不料太后已经转开了话题:“说吧,昨日你口中的秘辛,指的是什么?”
千暖只好将情绪收拾了一番,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惜贵人与沈贵妃,都是晋先生的徒弟。臣妾在灵山还看见了宫中离奇失踪的斐宝林。晋先生抓了臣妾和斐宝林,是为了……”她心中念头一转,改口道:“是为了制蛊。臣妾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臣妾担心宫中依旧不会平静。”
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才能取信于太后。
……
上午的阳光明媚的很,洒在碧波粼粼的湖面上,偶有跃起的三两条锦鲤,带起点点水光。微风拂过湖面,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柳味花香,让人身心舒畅。
叶轩下了早朝后便回了自家府邸,让人在湖心亭摆好了酒席。
身后下属问道:“大人,您这么笃定右相大人会来?”
“他一定会来的。”叶轩唇畔的笑意温柔浅淡,就像这早春的风光,“一把火把他苦心收藏的证据全烧了,以他的性格,不来找我算账才是稀事。”
“可是大人……他分明阻挡了您的脚步,以您的性格,为什么不——”
叶轩挥了挥手,道:“以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听见了。你退下吧,他来了。”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湖面上曲曲折折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木易一身常服,大步而来。
叶轩微微眯起了眼,看到阳光下,年轻的男人玉白的额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汗珠。他手指微动,亲自在面前的两个酒杯中注满了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