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价一跌再跌,都跌得崩盘了。面对这惨境,我一无回天之力,二无力挽狂澜的气魄,一点辙都没有。
看这阵仗,我不找他,他是不会来找我了。不来也罢,这不祥之地,从没给他带来过好运,先是被表哥胖扁,接着被警察暴打,他没有沙包的抗击打能力,为什么要来受这暴力。
元宵节我懒得回去受父母那冷脸,直接去学校找那祸害。这么长时间不见,我心里巨不踏实。他该不会把我忘了吧?以前是他热我冷,现在是我热他冷。犯贱就犯贱吧,谁让咱是霉女加剩女呢。打折总比压仓底强。像我这把年纪,历尽沧桑,阅人无数,还做灰姑他娘的美梦,那也太不懂事了。趁末班车还赶得上,找个男人凑合着过吧。
动机不纯的爱情有多晦涩,只有我最懂。守着变质又变味的爱,心里那叫一个苦!明知这份爱前途黯淡没有甜蜜,我却不舍得松手。抓吧,又抓不牢。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到嫁他以后幸福在哪里。整天这样纠结,我都愁死了。
大清早来到这祸害的学校,找到以前那间屋子,铁将军把门。透过窗子朝里望,哪里是住人的,柜子上落满了灰尘。我不死心地朝别的房间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在西边这座房子里我找到了他。透过没安玻璃的窗棂撩起蓝布帘子,把正睡懒觉的他逮个正着。我大喜过望,冲里面喂了一声。
他翘起脑袋望向我,惊得下巴都掉床上了,不是吧,你怎么来了?
我得瑟地笑,呵呵,有点小意外吧?懒猪,快起来,今天去河南玩。
有病啊你?刮那么大的风,天又冷,不去!他兜头一盆凉水泼向我。
不去拉倒!我转身就要闪人。
回来!我去还不行吗?他掀开被子跳下床开门。床上还睡着个小屁孩,他七岁的侄儿小星星半裸在床上。见我看他,他害羞地拉上被子遮羞。
切,人小鬼大,小屁孩还怕我吃豆腐,真让人笑喷。
这祸害钻进被窝,翘起脑袋指挥我给他做早餐。煤炉在这儿,锅在柜子里,馒头在那边的柜子里。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他是男人,却有这份细致,东西在哪儿放着都门儿清。我那厨具,向来都是随手乱放,才没那闲工夫往柜子里塞。
煤火不好,看样子要熄哦。我向他通报。
那就换块煤呗。他的生活经验显然比我多。
?这破屋子,逼狭得很,西边一溜柜子,东边一张床,中间尺寸之地放着煤炉,容不得人自由活动。靠床头北边这阔大的窗子,连玻璃都没安,蓝色布帘被风吹得一鼓一鼓的,张牙舞爪地往室内猛扑。真不知这祸害是怎么过的冬,尖利冷硬的东北风一个劲地往屋里灌,床上不结冰才怪。
饭马上就OK,他穿衣起床,到南面的角落蹲下身子洗脸刷牙。我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说,起床了,我来给你穿衣服。
这小屁孩紧紧抓住被子不放,带着哭腔喊,不行,我不让你穿!
热脸贴了冷屁股,我脸上挂不住,嗔怪道,瞧你拽的,给你穿衣服,还来劲了。
蹲在墙角刷牙的祸害吃吃地坏笑,怕你偷窥他的光屁股呗。
边儿呆着去,没个正型。我砸这祸害一对卫生球眼,闪到一边随他们大小便。
这祸害边给侄儿穿衣服边嘀咕,咱们出去玩,他怎么办?
?我有心逗逗这小屁孩,想都不带想地说,凉拌!把他锁屋里不就OK了?
?小屁孩信以为真,紧紧抓着这祸害的衣服喊,不要把我锁屋里!
??我立马笑翻,找补一句,让大灰狼把他吃掉。
这祸害纠结半天才做出决定,要不这样,我把他送回家,顺便换身衣服,你留在这屋里等我。
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投反对票的变成了我。不成,不成,这荒天野地怪吓人的,在这屋里呆着,万一别人来找你,我怎么应对?
他没辙,带我俩一起回家。填饱肚子碗也不洗就上路。临走把一沓作业本拿上,给俩侄儿用。星星坐前面,我在后座上。一车三人向南行进。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路况差得坑坑洼洼,专跟人死磕。
面对这荒凉得跟戈壁滩有一拼的鬼地方,我对他那叫一个心疼。可怜的人儿,被无望的爱情逼得无路可逃,躲到这偏僻之地遭罪。我俩孽缘未尽,他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何苦要做无谓的牺牲。
车子行经之处是大片旷野,一路上连个人毛都没遇见。颠簸半天,终于接近一座村庄。我又露怯,向他请求,我下车,你先走吧,别让熟人看见。
不用怕,我泡的妞多了去了,常载着她们从这村里过。这祸害一开口就把我雷晕。
我倒!他这是什么意思,向我下战书么?分开才几个月,他长本事了,敢跟我叫板。小绵羊变白眼狼,这变化速度也太快了吧。他是显摆自己泡妞本领高,身边不缺女人,让我快滚开,还是我的躲闪伤了他自尊,所以成心要气死我?
我心里百般纠结,堵得慌。玩完了!活色生香的青春离我而去,我已没有资格跋扈张扬,那就在铅灰色的云层下夹起尾巴做人吧。郁闷呐我,妇女解放还没几天呢,就乖乖地向男权主义投降了。要知道忍气吞声不是我的强项。人生还很漫长,就这样逆来顺受我冤不冤呐?
我把自己拷问了N遍,你能容忍他三妻四妾吗?你能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吗?他对你冷若冰霜,形同陌路,你受得了吗?不能!你会疯掉的。别看你外表柔弱,内心刚烈着呢。你宁肯杀了自己,也不会在屈辱中苟活。他心里都有新欢了,你还在等什么,等他一脚把你踹开?
新欢?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没有新欢,他底气能这么足吗?阴阳怪气,多毒的话都不避讳,一点不怕得罪我。这次和好,他的态度与以前大不同。把我当女神一样供着的那个奴才程发忠不见了,现在的他摇身一变成了我的主子,颐指气使,爱理不理。天呐,我这不是犯贱吗?屈尊就驾,求他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乱了,全他娘的乱了。我一个头两个大,面对他的新欢,我立场尽失,不知是头也不回地闪人,还是吞下这只苍蝇,继续在他身边受这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