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我一步步的向他靠近,“我们认识吗?”我终于碰到他的身体,他很高,因为我的头只碰到他胸口。
“对不起!”我尴尬的向后退去,谁想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险些摔倒。幸好,一双手牵住我。“谢谢!”暂时,我只能以守为攻。我和江源,章翼那帮人接触不算太短,我明白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就像江源自己说的,流氓也分三六九等。
此刻,我祈祷眼前的这个想要我的男人是那个三六九中的三。
谁想,他轻咳了一声,犹如黑夜中的幽灵,声音低沉,“准备好了吗?”我惊怵,正欲躲开,他把我困在身后的床上,一颗颗解开我胸口的衣服扣,直到我麻木的闭上双眸……佛云,财色于人,人之不舍,比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我不舍,痛随行。
自那晚失身事件之后,我常常蒙在家里,不愿出门。陆汉康便催促我去乡下外公家探望,我推迟说天太冷,等过时候再说。他以为我还在气他放跑陆伟的事儿,便一天三顿的伺候我的起食饮居。见他愧疚,我实不忍心,只好答应他过完年便和他回乡下。
言语间,我曾与他探听高利贷的事儿,他说自陆伟走后那些人便不再来骚扰他。我很安慰,刀疤脸果真很讲“信用。”
我以为我卖身的事儿,会藏的天知地知,他知我知。但当江源气冲冲的跑到我家“教训”我时,我才知那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经典。
“你到底有没有思想,你脑袋被猪顶了,还是被狗吃了,这么愚蠢的事都做的出来了,你真以为他们会放了陆伟,你以为你是神,还是圣人?”江源站在我卧房内劈里啪啦地指责我。
“会!只是我什么都不是。”我打断他的话,厉声道。江源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由黑沉的脸变为忧伤。我有些好笑,“拜托,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他坐到我的床边,语气轻柔,“想哭就哭吧。”我推开他,撇开眼神,“谁想哭了,有病。”
他的脸靠在我肩膀,“为什么自己承担?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打了,没人接。”我耸耸肩,他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拿出他写给我的信证实。江源看了半会儿,脸上表情复杂。我问,“怎么了?”他收起信,迟疑了一会儿,说,“没什么。”他放平我的身体,“睡吧,我出去一下,给你买点吃的,我知道叔叔中午不会回来。”
我牵住他的衣角,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反握住我的手,问,“为什么当初不告而别?想和我恩断义绝?”“说的什么话,我们又不是仇人。好了,我饿了,赶快去买好酒好肉。”我躲开他的问题。江源莞尔一笑出了门。
当他回来时,提着满手的餐盒,面带红晕,气喘吁吁。“快吃,都是热乎的。”他把一个个餐盒打开在我面前。我低头一看,红烧排骨,红烧茄子,红烧牛肉,红烧鱼,红烧土豆油乎乎的盯着我。
我拧眉,取笑他,“干脆你也把我红烧得了。”他一笑,“用的着我吗?你已经是人家嘴里的一块肉了。”我没理他,把整张脸埋在饭中,狼吞虎咽。
江源不放过我,拿开我手中的饭盒,问,“后悔吗?”“不!”我坚决。“起来!”他突地扯开我身上的单被,拉我到床下。力气大的令我无法反抗。“我是病人。”我指着自己提醒他。
“你分明是在逃避,走!跟我出去!”他扯我到门口,我不明所以,不停的拍打他的后背,“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得罪你了吗?”我死死地拽着门框,问道。江源回头,眸中窜出两团火焰,怒目在我面前,“陆菲,你真蠢!蠢到无药可救。”
我冷哼,淡淡的回答,“他是我哥,你让我怎么办,三十万,除了卖自己,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你不用对我吹鼻子瞪眼的,他们答应我给我五年的时间,五年换两条命,值了。”
“那你自己呢?好不容易逃开这个地方,却把自己再次陷入深渊,陆菲,陆伟是赌徒,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牺牲自己?你明白吗?”江源叫嚣在我耳边,似乎比我更加在乎这件事。
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性来说,********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我的“途径”不同而已。何况,那晚,那个男人并没有让我难受,反而似乎很迁就我的感受。虽然我一直不愿记起那晚的事,但现在细细想来,黑暗中,我心理害怕,身体却并没有受太大的折磨。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江源钳住我的手臂,隐隐传来疼痛,打断我的思绪,怔怔地看着他,脑中一个模糊声音闪过,“我好像认识那人?”“你说什么?什么那人,你的意思……”江源瞪大眼眸,怵然。
半响后才明了,但眼神中仍有些不敢置信,“你……你被人强暴,居然不认得那人?”我点点头,纠正他的用词,“不用说的那么难听,我是自愿的。因为那晚停电,我就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但你方才说认得他?”他追问。“一整晚,他只说过一句话,当时我饿的头昏,又在半醒状态,我……我记不清了。”我甩甩头,实在不愿多想。江源拉直我的身体,“你好好想想,他有什么特征。如果真是我们认识的人,再根据刀疤脸所说,这个人根本就是对你蓄谋已久,害你是真,骗你更是真,而且还让你心甘情愿的上当!”他越说越认真,令我心中一阵胆颤。
“怎么会,哪有那么严重,你也知道我就认识那么几个人,更没得罪过人……”我越说越没底气,突地想到拿棍子救章翼那次,难道我被牵连进了“江湖之争”,扯淡!我摇摇头,心中嘲笑着自己,这又不是演电视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小真,你好好想想,我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江源咬着我不放。“你好像比我自己还关心我?”我疑惑,这小子实在有些不对劲,就算我们曾经关系“非同一般”,他也不必如此较真才是。
“当然,你是我……”江源欲言又止。“我是你什么?”我皱眉,见他眼中满是心疼,我颤颤微微,“你不会还在暗恋我吧?呵呵……我……”这下倒是叫我为难了。
“谁暗恋你了,你真以为自己是玫瑰花啊,走哪都飘香。我只是看不惯你被人欺负,替你不平而已?”江源戳戳我的额头,嬉皮笑脸。我傻傻一笑,他终于恢复了他平日放荡不羁的本性。
“说正经的,告诉我那晚的事?”他认真在我面前,“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很难受,但,小真,我不希望你被人打落牙齿还合着血自己咽。”
我回头咽下喉中的苦涩,不愿回想,“这又不是第一次,我能承受,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不是第一次?”江源拉我在他面前,鄙视的问,“你什么意思?”
我急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我长大了,有些事我必须肩负起来,我爸,我哥,他们是我的责任,我不会像以前的陆菲那样脆弱,那样轻生了,你懂吗?”我把心事袒露在他面前。
江源松懈下来,拉我坐在桌子前,“吃饭吧。”“你不怪我了?”我抬头问他。“别对我撒娇,耍赖找你的林西去,他不是对你很好吗?现在呢?他人呢?”江源坐在我对面,一同开吃。见他消了气,我的心便平静下来,“我没告诉他。”我耸耸肩。
“怕连累他?”他问,我点点头。“那我呢?我算什么?有事的时候千呼万唤,没事的时候恨不得离我远远的。陆真真,你真没良心。”他抱怨道。我傻乎乎一笑,一只手搭在他肩膀,讨好着对面的BigBoy,“我当你是我的亲人啊,很亲很亲的亲人。”
是的,一直以来,他都是我来到这里最亲近的朋友,只要他在,我可以不顾后果的宣泄情绪,说我想说的话,诉我想诉的苦。
江源一愣,亮闪的眼神直直地看我。“感动了吧?赏你一块肉。”我机灵地挑起一块红烧肉放在他面前。他接过,放在嘴里,喉结一动一动,好似难以下咽。我赶紧转移话题,“过了春节,我会陪爸爸到乡下看外公,然后,便不回来了。”
“你在告诉我将来的打算?”他问。我默认,“林西打算在那边创自己的事业,他想让我留下帮他,我同意了。我不能再依靠家了。”陆伟一个人流落在外,陆汉康的病情每况愈下,他嘴上说没事,但我明白他的咳嗽病需要安心休养。无论如何,我都要撑起这个家,不管付多大的代价。倘若时光不会让我前行,陆家的每一个人便是我的至亲,这里便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能让它破碎。
江源握紧我的手,“你说的对,我们都长大了,是该寻自己的出路了,小真,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拜托,我救了一条人命啊,你不夸我有勇气也就算了,还一个劲的指责我?我有那么没担当吗?”我在他面前撑起十分的信心。江源摇摇头,拍着我的肩膀,慰气十足,“别高看自己,强忍并不代表坚强!”
江源走后,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谁想我的“病”还未痊愈,罗飞来了,带着怨气。他一进门便发问,“叔叔知道这事儿吗?”我瞟了他一眼,没吭声。
他比江源还会往我伤口撒盐。“不用这么瞪我,我知道你行事一向任断。当初,为了离开江源,你在胸口刺了青明证。后来,不留余地的与我决绝分手。如今,为了一个无药可解的赌徒宁愿去卖身。陆菲,我真的没有看错你?”他话中有话。我扬起头,看着他,“要挖苦,要讽刺,随你。但不要在我家,我爸快回来,请你离开!”我指着门口毫不客气道。
罗飞拍下我的手,直接钳住我的双臂,眸子有些丝红,“你需要钱,也该找我,为什么是江源。就算你要卖,合该是我的,而不是他的……”“啪!”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麻痹的掌心泛出疼痛,歇斯底里,“我没有卖,我在救我的亲人!罗飞,你没资格指责我!”涩酸涌在喉中,被逼的是我,受伤的人是我,而他们却来充当受害者。
“我没资格?”他指着我的胸口,横声,“别忘记,这是因我而来的。”我轻哼一声,“曾经沧海难为水,罗飞,两年前我已经把话讲明白了,今天我不想重复。”
“可你说过它属于我?”他的手按在我心口,有些冰冷。我轻轻推开他,“就当我年少无知吧,或者,你当我任性了一次,在对的时间说错了话。罗飞,我们不适合。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那江源呢?”“他不一样,他像我心中的一盏灯,我说的,他明白,我不说的,他也能了解。他从不在我面前掩藏任何东西。我们彼此如同一张白纸,可以尽情在上面挥笔倾诉情感。就算偶尔伤了对方,我们也可以用橡皮擦掉。这就是知己,你懂吗?”我希望他能明白。
对现在的“陆菲”而言,罗飞是熟悉的陌路人,江源是陌路上的知己。我适应不了他们的世界,但江源是站在交界处的那个人,我舍不掉他。
罗飞迟疑了半会儿,突地握住我的手,“这么说,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小真,回到我身边,我已经有人手了,钱也有一点儿了,我已经给我妈买了房子,你知道我妈她很喜欢你,上次她见过你之后,便一直叫我好好照顾你。最近她又念起你来,说什么都要我找你。看着我妈的份上,我们和好吧。你要念书尽管念,只要你喜欢,我多等几年无所谓的。”
我头疼着,心底一声叹气,对牛弹琴!鸡同鸭讲!我挣脱开他的手,说,“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我想直截了当比较容易让他明白。
“是谁?是睡你的那个男人吗?”他失常的话一出,我的心绷紧,胸口有些窒息,不愿再与他讲一句话。可他却不放过我,十分激动的抱住我,几乎吼叫起来,“如果我不适合你,那个流氓更不可能……”我用尽全力摆脱他,根本无法听他的胡言乱语。“松手!”我又是挣扎,又是叫嚣!他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飞哥?”门口,方强和方玲走了进来,罗飞回头,我趁机推开他,奔到方强和方玲身后。
“陆菲,飞,你们怎么了?”方强见我躲躲闪闪,有些莫名。罗飞看了我一眼,没吭声,直接走出了房门。方玲握起我的手,传来同情的目光。
我拉她坐下,见她眸子尽是忧愁,“不用担心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少胳膊断腿的。”方玲眸中含泪,哭泣起来,“是我们害了你。”我抹掉她眼角的泪,像哄骗小女孩一样安慰,“傻丫头,陆伟是我哥,关你什么事儿……”说着,脑中灵光闪过,对啊,为什么方玲对陆伟这么上心。
最近一直纠缠与钱的事儿,忽略了她和陆伟之间的关系。“你和我哥……”我坐在她身旁,郑重其事。“小玲喜欢你哥,你哥没告诉你吗?”方强首先答话。
我摇摇头,看着把头低到胸口的方玲。耳边是方强抱怨的声音,“这都是打小的事儿,我没想到这死丫头这么执着,人家不要她,她非得自个儿往上贴。现在可好,跑的连鬼影都不见,而她连书都无心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