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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李之仪

李之仪(?-1117)字端叔,晚号姑溪居士、姑溪老农。沧州无棣(今属山东)人。熙宁三年(1070)进士。苏轼知定州时,他做过幕僚。后官枢密院编修。官终朝议大夫。有《姑溪词》。

谢池春

李之仪

残寒消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款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注释】

谢池春:词牌名,双调九十字。著人:惹人喜爱。带眼:皮带的眼孔。沈约与徐勉书:“老病百日数旬,革带常应移孔。”厌厌:同“恹恹”,精神不振貌。分付:交付。

【译文】

残留的寒意完全消尽,一阵疏雨刚刚消歇,又到了清明以后。花园小径中还有一些残花,风吹池塘,水面上轻细的波纹如同纱的褶皱。未退黄嘴丫的乳燕穿过院门,轻盈飘飞的柳絮沾上了襟袖。这时恰恰是最好的光景,暮春黄昏时候。让人感受到的那种滋味,真如浓香的美酒。连续地移动腰带的孔眼,凭空里为何总是这样瘦。不见面又想念,见了面还是依旧,还要痛苦地分手。这种情形令人更加难受。我要问你,频繁地相见,哪能抵得上长相厮守?天因无情永远不会衰老,人因多情青春会轻易逝去,却偏偏不能成双成偶。姑且把这种幽恨,交付给庭院前的杨柳,让它们也分担一些我的忧愁。

【评析】

这是一首抒写离别相思之作。上片写景,交代节令和时间,展示芳春傍晚的美景。下片直抒胸臆,发泄其不能与情人长相厢守的幽怨。情致宛曲缠绵,颇有柳永词风。

上片开头三句点出时令与气候,为全词的写景抒情张本。时当清明过后。刚下完雨。“花径”以下四句处在上片正中间,多方位立体地表现暮春景色。刻画精细,“款余红”描摹落花轻轻飘下的景致,与下句的“萦新皱”都写出轻微的风,这种描写可见观察细致,是我们创作时应当注意的。这几句渲染宁静闲适的气氛,为抒情做好铺垫。“正佳时”以下几句点出人物。下片前三句表现为情所困的神态,与柳永“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意思相同。以下四句就相思之情层层推进。不见又想,属常情,“见了还依旧”,则须反面见义,即见面还依旧要别离,更惹相思之意。以下设问,当是向对方倾诉。频频相见也不如长相厢守。可见抒情主人公何等钟情。故四句词层层逼进,不见则想,见了又要别,频频相见则频频分别,让人更难堪。逼出最后几句:天不老,因此天不怕青春逝去,而人则不行,时光如流水,青春太短暂,而如此短暂之人生中情人还不能成双,岂不太苦?大有指责苍天的味道,也含有对封建礼教抗议的情味。这层意思虽不强烈,但依稀可体会得到。最后以无可奈何之语作结,怨情转深矣。

卜算子

李之仪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注释】

长江头:指长江上游。长江尾:指长江下游。

【译文】

我住在长江的上流,你住在长江的下游。我天天都在把你思念,可却没法见到你的颜面。尽管我们喝的是一江之水,却要承受相思的煎熬。此水什么时候不再奔流,我的相思什么时候才能止休。但愿你的心与我一样,定不会辜负对方的终日凝愁。

【评析】

这是一首情意绵绵的恋歌。以长江之水起兴,抒写对情人的无限爱慕相思之情。构思新颖,比喻巧妙,明白如话,深得民歌神韵。

上片前两句叙事兼抒情,写出情人相隔之遥。三四句写同住江边而不能相见的遗憾和苦苦相思的情怀。前两句以江水为喻,意谓只要江水长流,我的相思便不能断绝。化用汉乐府《上邪》:“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诗意。最后两句则是由顾藑《诉衷情》词:“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的词意中化出,但更委婉含蓄,浑化无迹,洵为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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